宋子乔本来觉得妻子到林筱的办公室去堵人的做法十分欠考虑,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林筱身边防卫最松懈、最好接近的时候确实只有她工作时。陆家的独子几乎是对她寸步不离,就算偶尔不在她身边,吕旗也会接力守着,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娃娃,要来回捧着,半点不能错开眼珠。宋子乔看在眼里,心中像撒了一杯烈酒,既酸涩又辛辣。毕竟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这些年生活上没有什么交集,但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惦记过。既然以前是他亏欠了这个女儿,那现在弥补也不会太晚。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宋子乔用父亲的身份坐在林筱对面的时候还是理直气壮的。将一个慈爱的父亲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像是一个失去女儿多年而不是抛弃女儿多年的人。也许是身体状况较好,宋子乔的到来让林筱多了几分耐心,没有像黄依依一样一开始就l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淡定的听着他口中吐出来的无奈之词。
不可否认,放下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她怎么会不在意被自己的父亲放弃呢!只不过随着自己的长大,觉得每天都端着仇恨、不甘度日,自己过得累,别人看着也累。于是她渐地好像看淡了,也表现的不在乎了。
可现在,那个曾经给自己带来那么大的伤害的男人坐在自己的面前,他对自己做的事只解释了一句“当初,我也是没有办法”。对这些年对她们母女的不闻不问只说了一句“我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们”。
林筱心里一声冷笑,感到莫名的悲凉。这就是她的父亲,她耿耿于怀了十几年的父亲!
尽管心里如翻滚的海浪,林筱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她倒是想看看,他费尽心机到她面前底是为了什么。
在宋子乔眼里,无论他是回忆美好的过去还是抒发悔恨的情感,对面的林筱一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这些年也没有生活在一起,宋子乔有些拿不准这个女儿的性子。只能试探的问,“筱筱,你是不是还在怨爸爸?”
林筱停顿半刻,怨吗?她不知道,她的不甘更多的是为母亲,愤怒也多是的是为母亲。至于她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她就在心里默默地划清了和他之间的界限,谈不上怨,倒是一种发自心底的蔑视。
是的,就是蔑视。她看不起这种男人,为了金钱、权利可以不顾一切的抛弃妻女。骨子里却又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傲气,仿佛世上的人天生就该被他踩在脚底。当他稍微放下身价,她们就应该感激涕零,她这个女儿就立刻要不计前嫌。
“不是”林筱答道。
宋子乔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只听到林筱接着说:“因为没必要。”
“没必要”三个字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宋子乔自动忽略了心中的不安。“那筱筱你这是原谅爸爸了。”
林筱心中大笑,面上也带上了几分冷意,不愧是宋子乔,真是会顺着杆爬!
“宋先生何必要我的原谅,没有意义。”
宋子乔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费劲口舌说了这么多,林筱却油盐不进。到底不是在自己身边养大的知根知底的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要感恩。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宋子乔沉默半刻,不死心的继续说:“筱筱,我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你的骨子里流的是我的血,不管爸爸曾经做了什么,终究是为了你好!”
呵,瞧瞧……
为了她好,这种话他居然好意思说的出口。林筱的三观遭到了盘古开天辟地的洗礼。记得听过一句话,世界上最锋利的东西是胡子,因为它能穿透最后的脸皮。林筱看着宋子乔下巴上冒出的颇具男人气概的胡子,一下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宋先生是在讲笑话吗?这可是工作时间,我可不能拿着工资浪费时间听您讲笑话,这有违我的职业道德。”
宋子乔脸涨得通红,从牙缝中挤出“林筱!”两个字。
哟~终于装不下去了,林筱欣赏着他的窘态,越看越像生了气的大猩猩,鼻孔张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宋子乔摔门而出,从此林筱成功的在他心里留下了油盐不进的印象。
下班的路上她绘声绘色的对吕旗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尤其的描述了一下宋子乔走的时候懊恼狼狈的样子。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大猩猩的样子,仿佛她说的越像宋子乔就真的变成了大猩猩一样。
吕旗静静的听着,是不是嗯、啊应上两声,态度极其敷衍。林筱不满了,“我说你有没有在听啊,怎么一丢丢代入感都没有啊!”
吕旗满头黑线,你在吐槽你自己的爹,难道我还要插两刀?要知道爹这种生物就跟班主任一样,自己说可以,被别人说就是另外一种滋味了。
不管怎么样,林筱的心情又好了不老少。林筱反应过来,是‘又’好了。她叹了口气,原来她也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厉害,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受到。
不过她很是好奇,宋子乔一直知道她的存在,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抒情达意’。这么反常的举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金钱和权利因为她受到了打击。也就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或许是一群人在默默地为她出气,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