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宇听到程也这么说，这才想起她上个月发的那条微博。
对哦，他姐好像有男朋友了！
曾纪宇好奇地上蹿下跳：“姐姐，你说的小朋友到底是什么人？是年龄比你小吗？姐你要是喜欢年纪小的我给你介绍，我们学校遍地都是单身狗……”
“是啊是啊，遍地都是，我和曾纪宇都是……”温豪一副虽然惊讶，但不介意做小的表情。
曾纪宇猛戳温豪：“你是单身狗，我叫做单身贵族。”
“路过，走了。”程也摆了摆手，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曾纪宇给温豪使了个眼色，后望着程也，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程小姐，以后有问题一定找我啊，我是江大法律系第一名！”
程也神情淡漠。
“别听他的，他第二，”曾纪宇说道，“姐，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法餐厅，听说味道不错，咱们一起去试试。”
——“我点了外卖，是我们学校附近一个早餐店的连锁店，味道还不错，您可以试试。”
“我每个月给你花五万，你给我点廉价外卖？这就是你的诚意？”
“抱歉，明天我一定早点起来做早餐。”
一段不合时宜的对话，蓦地从脑海中跳出来。
程也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教学楼，收敛着眼眸：“那就去尝尝。”
姐弟二人来到餐厅，曾纪宇招呼着服务生：“吞拿鱼甜虾塔塔，香煎龙利鱼，勃更第牛肉，白葡萄酒烩青口贝，再来一份奶油蘑菇浓汤。”
前菜很快被端上来，程也尝了一口塔塔，入口软糯，口味清甜，只是她却没什么胃口。
吃到一半，曾纪宇屡屡抬眸。
程也抬起眸，眼神不耐：“你要说什么？”
曾纪宇放下餐刀，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道：“姐，我知道，你这几年都没有拍自已的戏，是因为当初……当初拍戏的资金出了一些问题。”
程也眉心微蹙，淡声问：“你知道？”
曾纪宇露出愤懑的神情：“我也是听说，当时要不是沈家沈夫人临时撤资，姐你的《长陵》肯定能和《玄鸟》一样火，真是可恶。”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姐，我有钱了！”
曾纪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程也的表情，回想起当年。
他虽然不太清楚程也曾经和沈家那位太子爷沈昼白发生过什么，却知道，几年前，沈昼白曾投资过程也一部名为《长陵》的电影。
然而，电影开拍不久，沈昼白的母亲沈夫人忽然现身，代表沈家撤了资。
那部电影最终仓促收尾，成为程也唯一一部反响平平的影片，也是她最后一部亲自执导的电影，此后，她一直担任副导演等职务。
沈昼白估计也因此和程也闹掰了，很快就出了国。
《长陵》，肯定是程也心里的遗憾。
程也看着曾纪宇眼底深藏的试探，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语调戏谑：“曾纪宇，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会绕弯子了。”
“姐，我就是想说……我以后管理集团，有钱了，我可以出钱投资姐姐的电影，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曾纪宇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说。
“哦，不需要，”程也直接起身，“我走了。”
“诶别别别，”曾纪宇连忙拦住她，一咬牙开口，“我，我其实我是想问姐姐一件事。”
程也发出一声嗤笑，清冽的眼眸微冷，开门见山：“程渐年出轨的证据，我有。”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曾纪宇瞳孔一震，说话结巴起来，“那……那能不能把证据……”
“可是怎么办呢，程渐年也知道我有，”程也说道，尾音上挑着清幽的音色，“我给了你，他就会知道是我给了你，现在的你，斗得过他吗。”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藏着锐利的锋芒，仿佛直击人心，曾纪宇呼吸沉了沉，和她对视着，陷入了沉默。
他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然后满脸的真诚，认真地说：“姐姐，你相信我吗，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让——”
程也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不信。”
她最擅长把人往坏处想，从不相信任何人给出的承诺。
那些保证对她来说都是无法兑换的空头支票，如果她信了，就会被伤害。
“相信是相互的，曾纪宇，我不信你，你其实也不信我，所以你我说的任何话，都只是空中楼阁。”她说道。
曾纪宇低下了头，眼神变幻。
程也聪明，漂亮，又远离那个圈子，她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会。
他其实很早很早就很喜欢她，小时候，却总是装出讨厌的模样。
当初程也获奖，他逢人便说获奖的导演是自已的姐姐。
后来有人直言，程家的程纪宇是个没出息的纨绔，连母亲都抱怨他不争气，只有程也会出现在他面前，从不嫌弃他，不卑不亢地说，他是自已的弟弟。
他把程也当成了自已的姐姐。
可是，谁说亲姐弟就会相互信任呢。
在利益面前，兄弟相争，夫妻反目的事情太多了，他以前不想这些，现在却不得不去想。
或许，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姐姐，只要你想，我还是会投资你的任何电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曾纪宇定了定神，轻声说道。
程也没有回应。
“至于证据，你说的对，现在的我根本斗不过程渐年，拿到证据还会拖你下水，可是我比他年轻，是曾家的外孙，这便是资本。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也都讨厌着他，所以应该互利互惠，不是吗。”
曾纪宇说完这一番话，便起身离开。
程也坐在餐厅里，表面上平静冷淡，心里却烦躁的要命。
她不想过于深入地思考曾纪宇说的那些话。
连曾经程家唯一一个带点人气儿的弟弟，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单纯无害，客气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带着算计。
她哪里有什么家人。
程也解开头发，任由长发散开，点了一瓶波尔多红酒。
刚喝了一口，她忽然想起自已今天是开车来的。
——来见许云霁。
勃艮第牛肉和烩青口贝里也有酒，平时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程也自嘲地笑，索性彻底放开喝个够。
许云霁不是不让她喝酒吗？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自已很久没喝酒了，连宋若星邀请自已，自已都忍住了……
他呢？说什么在自习室学习，却在撩小妹妹！
她真的很像冤大头吗？
等等……
曾纪宇他是不是没结账啊，他还说请她的！
程也越想越生气，又将杯口送到唇边，让酒液在口中铺开。
“程也！”
许云霁赶来的时候，就见到程也仰着头，喝完了高脚杯里的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