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不知道自已的话有没有用，似乎是没太大用处，可她已经很努力了。
除了今晚，酒她最近都没喝几口。
许云霁的眼眶，肉眼可见的更红了几分，仍是要哭。
“我的姜汤。”许云霁忽然侧头，避开她的视线，想起什么，快步跑出浴室。
过了一会儿，泡完澡后的程也坐在餐桌边，抱着煮好的玫瑰姜汤小口小口喝着。
许云霁在她身边忙前忙后，她好整以暇地看。
她就知道，只要家里有这么多卫生等着许云霁，冰箱里也没了食物，这时候他就会回来。
luck的陈经理给程也发消息，称她需要的衣服已经送到壹号包厢，她只好满是歉意地回复，她已经回家了。
又和王导等人说了声自已有事先行离开，今晚的酒钱他出，但她是luck会所会员，价格可以打七折。
整理好客厅，许云霁转身走进卫生间 ，很久没出来。
程也酒醒了大半，想听故事了，就去找他。
她蓦地眼瞳微凝。
只见许云霁侧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正在亲手清洗她今天换下来的，有别人香水味的那件衬衣。
他深色的袖口挽到臂弯处，攥着衬衣的指骨修长，浸在冷水中的指尖因为用力揉搓着衣物，泛起淡淡的绯色。
许云霁洗的很认真，清隽的侧脸，那双墨色的眼眸闪烁着泪光，眼尾洇着红。
他以为程也在客厅回复信息，抬起胳膊，悄悄的，快速的，用手臂拭去了眼泪。
余光看见程也的身影，许云霁浑身一颤，蓦地回头。
四目相对。
许云霁的眼泪一时之间没有掩住，他下意识露出一抹笑容，却又想起了协议上的内容，笑意僵住。
程也看到他这副模样，原本是哭笑不得的心理，现在心尖像是被很细的针刺了一下，许久之后，蔓延出酥麻的疼痛。
许云霁说，没有人在乎，他在乎。
许云霁一边给她洗衣服，一边因为她身上别人的香水味而偷偷抹眼泪。
许云霁不想被她看见哭，也不愿被她看到笑。
这个人还是什么法律系高材生呢，怎么傻傻的，傻的让人……喜欢。
程也垂眸看他，张开双臂，道：“那个不用洗了，丢掉就好。”
“那——”
“我困了，我喝多了，你抱我去床上，陪我一起睡觉。”她直接命令。
“好。”许云霁站起身，正要去擦湿淋淋的手，程也已经上前一步，扑到他怀里。
她轻轻地搂住他的腰，攥住他一只冰冷的手，脸颊在他胸膛蹭了蹭，柔软的黑色长发从衣服缝隙钻进，仿佛在撩拨着心弦。
小猫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知道黏在人的身边。
许云霁挺直了腰身，一只手拖住程也的大腿根，另外一只手轻覆在她的肩胛，任由她像考拉一样挂在自已身上。
他单手关灯，将程也放到床上，又陪着她躺下。
程也翻过身，缩到他怀里。
夜色深沉，此刻，窗外下起了缠绵一整个夏天的雨，而他的怀中，是一团燃烧的融雪。
*
《冷面王爷俏王妃》杀青了，程也一下子闲了下来，从忙碌的跟组副导演，变成了每天去公司坐班的职工。
隔天，她将锦瑟法务部门，负责招聘工作的小李名片推给了许云霁。
法务部那边人手不够，整天都喊忙，正缺个他这样的大学生。
既然他喜欢兼职，那做和专业相关的工作，自然比去奶茶店甜品店强。
和名片一起发过去的，还有简单粗暴的两个字。
程也：【做吗？】
她记得许云霁正在准备今年的法考，不知能不能忙得过来，如果他不愿做锦瑟的工作，也情有可原。
手机那头，许云霁看到程也主动发的消息，古井无波的眼眸睁大了。
联系着上下文，半晌，他才回复：【做。只是，程小姐怎么会选我。】
程也公事公办地说：【我工作间和小李部门挨着，他经常对我抱怨，那些来法务部兼职的都是些还没毕业的学生，一个个能力太差了，我心善，见不得人可怜。】
发完这条消息，坐在独立工作间内的程也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向外面一眼根本看不见的法务部门，有些心虚。
云云：【我知道程小姐心善，可是，我也是学生。】
程也：【你不懂，学生才好调教。】
【不过，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已没能力胜任，我不强求。】
云云：【我去年在一家公司做过类似的兼职，了解法务部门的工作。】
这是……要做的意思？
程也没有再回复他，看着手机屏幕顶端的“云云”二字，忍不住唇角上扬。
云云。
云云。
许云霁这个小名真是软软绵绵的，怎么这么有趣。
第二天，程也在公司茶水间和小李巧遇。
小李道，许云霁已经联系了他，并且通过了面试，暂成为法务部的编外人员，处理法务部忙不过来的琐事，还负责一部分繁杂晦涩的法律文件。
只是，因为是兼职，所以许云霁工作基本都在线上进行，并不需要他坐班。
“不来？一天也不用来？”程也低声呢喃，端着咖啡回到工作间。
她喝了一口咖啡，眉头皱起来，狠狠往里面丢入几颗方糖。
程也心里有些失落。
许云霁在锦瑟的兼职完成的非常出色，没两天，又是茶水间，小李端着咖啡，在程也面前各种夸赞，说她介绍的大学生真是个人才。
小李道：“这个许云霁厉害啊，不愧是江大法律系的，明明还是个学生，但专业能力比咱们公司那几个正式员工都要强，做事也细心，我都甘拜下风！”
程也微笑着点头：“那当然啦。”
小李：“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他能一直这么优秀，我真想请他来锦瑟实习，毕业后直接转正式法务，这人一个，顶半个外包团队啊。”
程也心道，他邀请，许云霁还不一定来呢。
“他还要准备法考，你也不要太压榨人家了。”她边往咖啡里倒牛奶，边说道。
“明白，明白。”小李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应。
程也看到他这副表情，眼皮一跳，一下子有些炸毛：“你明白什么了？小李，我和许云霁只是普通朋友。”
小李：“嗯嗯嗯，我说的也是普通朋友呀。”
程也怀疑他在质疑她和许云霁之间纯洁的友谊，但她没有证据。
回到工作间，程也想到许云霁白天上课，晚上要背书学习，还要哄她睡觉给她做早餐，又得抽时间兼职，顿感激励，于是干劲满满，心无旁骛的工作起来。
中午。
程也坐在办公椅上，单手托腮，看着一份剧本出神。
她的手边，是一个简单的三明治。
公司其他人去吃午饭了，程也今天没想好吃什么，随便将就一口。
听见自已工作间的门被推开，她以为是庄闻峥助理要给自已订餐，头都不抬：“不用管我，我有的吃。”
忽然，面前多了只修长白皙的手，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