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羽凰脑中有刹那的空白，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她没有挣脱萧凡的手，只是略微低头。
有些娇羞。
萧凡拉着姜羽凰的手，微笑道：“咱们再走一段路，就能在半山腰的寺庙歇脚了。”
姜羽凰嗯了声，没有接话。
萧凡说着紫金山的情况，说山上的老君庙。
这些是他昨天就查了的资料，才能做到信手拈来的讲述。
搁在对紫金山了如指掌的人面前，萧凡的这些讲述都是班门弄斧。在姜羽凰的耳中，就是萧凡博学了。
两人牵着手走路，速度也慢了下来。
聊着天，走走停停。
姜羽凰从先前的羞涩中恢复过来，和萧凡拉着手，有说有笑的往上走。
她喜欢现在这样。
作为一个女子，虽然她只爱武装不爱红妆，却也听嫂嫂们说了许多的闺中趣事。
许多女子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连夫君都没见过。
只有成亲当天才见到真人。
她和萧凡见过面，闹过冲突，一起上过战场，关系完全不一样。
两人相处很轻松。
一路到了半山腰的老君庙，虽然是寺庙，却是一片风景区。在初春的时候，游人如炽，也就是现在天气寒冷，来的人比较少。
两人在老君庙转了一圈，顺便抽了一根姻缘的上上签。
最后，一起来到老君庙后山的一处露天平台。
这是半山腰的位置，站在这里能俯瞰山下，能清晰看到远处的金陵城。往不远处看去，还能看到远处紫金山其他山峰上，有璀璨的瀑布洒落。
搁在夏季雨水多的时候，山上的瀑布更是蔚为壮观。
萧凡和姜羽凰走了过去，在其中一处石桌旁坐下，看着山上山下的风景，感慨道：“羽凰，在山上舒服吧？”
“在金陵城中待久了，都是束缚，到处是虚情假意，到处是尔虞我诈和算计，山上轻松自在。”
姜羽凰笑道：“九哥说得对，这山上的确好。”
两人聊着天，很是轻松。
不远处，也有一张石桌。
坐着两个人。
年纪小的约莫二十出头，年长的接近三十岁。
尤其年纪最小的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腰间悬挂着一个酒壶。
他听到萧凡的话，转而看过来，开口道：“兄台，山中轻松自在，是因为你在山下有吃的有穿的。没有这些，山中就万事艰难了，只能在俗世红尘打滚，只能去尔虞我诈。”
萧凡也扫了眼两人。
两人的相貌都不差，只是青年不修边幅。
萧凡神色平静，回答道：“阁下说得对，有钱，山中是人间净土。没钱，山中净是土了。”
“哈哈哈……”
青年赞许道：“说得好，说得好啊！有钱，人间处处是净土。没钱，处处净是土，也只能吃土了。”
他眸子中，明显带上了一抹愤懑，开口道：“可惜这天下放眼望去，尽皆是吃人的豺狼，人间处处尽是土。无趣，无趣啊！”
此话一出，年近三十的中年人提醒道：“陈安，慎言！”
陈安喝了口酒道：“李兄，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咱们在山上，这点话都不能说？”
中年人名叫李无量。
他听着陈安的话，皱眉道：“你啊，迟早会因为这张嘴惹祸的。”
陈安撇嘴道：“我惹什么祸？我一不做官，二不求财，就醉生梦死，哪有什么祸事。这样烂了的天下，没什么意思。”
李无量提醒道：“我还是认为，总有机会的，不能放弃。西凉来袭，靖西王带着人叩阙请愿，陛下停止了求和。靖西王去雍州击败西凉人，俘虏无数，大涨咱们大周的声威。”
陈安哼声道：“你不说这事儿，我还不来气，越说越气愤。”
“打了胜仗，皇帝不敲诈西凉人，反而直接认怂了，还把靖西王调回金陵城，等于是自废武功。”
“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喝酒，还不如吟诗作赋。”
他带着三分醉意，看着远处洒落的瀑布，高声道：“观此瀑布，当吟诗一首。”
“瀑布高悬千尺崖，水声如雷炸云开。”
“飞流直下如银链，浪花朵朵似玉苔。”
“云气缭绕仙境现，雾气蒸腾幻景来。”
“壮阔美景醉意浓，长留此间不愿回。”
“好，好啊！”
陈安自娱自乐着，目光落在李无量的身上，笑道：“李兄，我这一首诗如何？”
李无量笑道：“你也就自娱自乐。”
陈安兴致高昂，看向萧凡道：“兄台来山上游玩，也是想躲避俗世的人，不如和我吟诗一首呢？沉浸在诗山词海，未尝不是一个乐趣，你觉得我的这诗如何？”
萧凡点头道：“还行！”
陈安是人菜瘾大，哼声道：“什么叫做还行？兄台真要厉害，不如你也吟诗一首。”
“不是我吹的，我陈安生平，就佩服范德彪公子。”
“西凉公主摆下擂台，听说范公子站出来，力压西凉公主。可惜不曾碰面啊，否则我陈安，定要和他秉烛夜谈，切磋诗词了。”
萧凡心头一笑。
没想到，这个名叫陈安的人，竟然对他的马甲范德彪有兴趣。
恰在此时，姜羽凰凑近萧凡，低声提醒道：“九哥，我知道陈安是谁了，他是岭南道总管陈万里的儿子。”
萧凡眉头上扬。
岭南道总管是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没想到陈万里的儿子，是个愤世嫉俗的小愤青。
萧凡还没说话，陈安再次道：“兄台，你难道不擅长作诗？如果这样，那也就罢了。”
萧凡微笑道：“在下略懂诗词。”
陈安一瞬间来了兴致，开口道：“兄台略懂，就是懂了，就以此瀑布为题，写一首诗，我们以诗会友！”
萧凡道：“我就献丑了？”
陈安说道：“尽管写。”
李无量的目光，也随之落在萧凡的身上，他总觉得眼前的人气度不凡，更有一种杀伐决断的沙场气度。
在陈安和李无量的目光下，萧凡略作思考，说道：“有了，诗名《望紫金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萧凡笑眯眯的看着陈安，问道：“阁下以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