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梁格刚准备敲门,就听见这句话。
不是吧,这新来的中级工程师和空降的管理不对盘?怎么还在办公室里吵起来了呢?
他看阮流苏这小姑娘看谁都是笑眯眯地,又好看,脾气又好,入职第二天就和管理吵架,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过他们干技术的,人是耿直了些,不会和领导周旋也正常。
阮流苏不知道门口有人,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像以前那样惯着斯见微。
不就是上司吗?
又不是她非要来这公司上班的,是路聿青主动挖她的。
她现在价值高着呢!工作能力强着呢!她怕什么斯见微啊?
“我说你针对我了吗?你就解释这么多?”
阮流苏腾得站起来,将手上的本子抱好,狠狠地瞪了一眼斯见微,扔下一句:
“谁话多,谁心虚!”
她这话明摆着就是斯见微要是再还嘴,就是承认了。
斯见微果然不说话了。
他就是只小学鸡,斗嘴也就是揪着一个点说来说去,阮流苏要是突然换个角度,他就容易卡壳。
吵赢了的阮流苏神清气爽,扭头往外走,气势汹汹地开门时,看见门口的梁格,愣了一下,瞬间变脸挤出一个笑:
“梁工。”
梁格有点怵,扯了个笑点点头。
他是来找斯见微签字的,但斯见微现在明显心情不好。
又过了几天。
某天中午大家一起下楼去食堂吃饭的功夫,阮流苏在电梯里接了个电话。
大家都挨得近,听得清楚,那边打过来的应该是阮流苏的妈妈:
“见一见吧,符合你的要求,会说话,脾气也好,特别帅。”
阮流苏红着脸答应,挂断电话,唐闻洲就接腔:
“师姐,这些我条件我也行啊,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我呢?”
他心思一直写在脸上,大家都能看得出,旁边还有人帮唐闻洲说话。
唐闻洲这也是逼急了,没给自已留余地,阮流苏当然不再给他留面子,直接拒绝:
“和同事谈恋爱感觉,影响工作氛围。”
阮流苏话说完,梁格就听见站在最后的斯见微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阮流苏红着脸回头瞪了他一眼,斯见微同样用幽幽地眼神瞪着她。
两个人彼此谁也不让谁。
梁格就此留了个心眼儿,他发现,除开公事,阮流苏和斯见微从不说话,偶尔在公司碰到,阮流苏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斯见微,径直走开。
尤其在五月份出差之前,两个人盘点各大风场的项目,经常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虽然讨论的是技术问题,但听着语气也是夹枪带棒。
看来这两个人是真的不对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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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阮流苏答应江颖相亲后,江颖开始给她推送各种微信。
“我其实条件不算特别好,没房没车,刚跳槽到一家民营企业,还欠了五十万外债。”
阮流苏每次见面都会和人敞开了说自已的条件。
有些男的加了还没见面,她这么一聊就没下文了。
有些冲着她的颜值也坚持不懈,非要出来吃顿饭,但聊得又太过实际,很多男的会说:
“五十万我可以当成彩礼给你,但你得辞了工作,你那个公司我听说了,压力大,晚上加班多,不利于我们家庭。”
“我想要至少两个孩子,响应国家政策,三胎也不是不行,结了婚你转去清闲的岗位,孩子可以让我妈带。”
“你妈身体这么不好,一年医药费要花多少钱?我们结婚以后你不会还要三天两头回娘家伺候吧?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阮流苏听着这些男人的话就感觉很别扭,这么相下去,到了四月份开春,就剩下一个看起来还算真心实意的了。
就是上回在电梯里,江颖给阮流苏打电话重点说的那个。
这个男人叫孙沛林,江城人,在烟草局上班,工作算清闲,爱好也多。
前两次吃过饭后,四月清明节,孙沛林陪着阮流苏扫过墓后,带她去附近的山上踏青。
两人走的气喘吁吁,阮流苏开了瓶矿泉水要喝。
孙沛林把保温杯递过去,拧开盖兑了点凉水:
“喝点温水,这时候喝太凉对身体不好。”
他个子比阮流苏高一头,个子看起来削瘦,实际小臂上的肌肉线条非常紧实,人长得也眉清目秀,说话温声细语。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阮流苏腿还有点抽筋,孙沛林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教她拉伸小腿的筋骨,很耐心。
阮流苏看他指导很专业,问他:
“你平时还有健身的习惯吗?”
“读书,撸铁,踏青,骑行我都喜欢,你呢?”
“我也喜欢看书,做饭,偶尔会出去和亲人打打网球,我朋友不算多。”
“朋友在精,不在多。”下山的时候,孙沛林跟阮流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会做饭的人,一般都特别会吃,我听我二姨说你老家是芙城的,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川菜馆,我们去尝尝?”
“好啊!”
孙沛林开车带阮流苏去了那家川菜馆,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正当阮流苏发愁要不是还是算了。
孙沛林招呼服务员过来,给她看自已手机,原来他早就提前预约好了位置。
从早上扫墓到晚上吃饭,一套流程下来,孙沛林很上心。
孙沛林订了包厢,外面大堂顾客很多,但包厢内安静,两个人又在吃饭的时候聊了一会儿各地美食。
孙沛林去过的地方很多,他喜欢旅游,以前还过了一段旅居生活,后来因为他父母担心,他才在北市找了份稳定的工作。
父母家人都在体制内上班,让孙沛林说话很照顾别人感受,甚至在提到阮建明和江颖的事情时,会透出不一样的温暖。
这个男人真的挺好的。
比斯见微说话做事好多了!
要是今天和斯见微出来踏青脚抽筋了,阮流苏都能想象到斯见微那张狗嘴会怎么损她:
“就你这小体格还想出来踏青?走不了两步就不行了吧?看你这汗出的,黏腻腻得!”
又或者提醒她:
“我给你的资料学完了吗?那几个风场的问题解决了吗?搞不定还有心出来玩呢?下周例会你准备怎么弄?”
总之别想在他那张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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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阮流苏接到电话,她捏着手机,脸色有点尴尬,孙沛林问她怎么了。
“我妈想见见你。”阮流苏有些为难:“她对我这方面有点心急了...”
孙沛林笑了出来:
“没问题,那我出去一趟,得挑点礼物过去。”
“不要太贵的。”
“好。”
孙沛林应下,还是去买了进口水果礼盒,又给老人买了补钙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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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见微不想再跟阮流苏这么剑拔弩张下去。
他没有以前那么坚硬,能做到对外界不好的话自动屏蔽视若无睹了。
更不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觉得亲个嘴做场爱就没事儿了。
现在阮流苏每呛他一次,他就觉得特别委屈。
心碎的那种委屈。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在伦敦的家里,阮流苏总是别别扭扭,有时候对他爱搭不理的了。
那样动辄来一句不好听的话,心理脆弱的根本承受不住,胸一闷,能自已气好久。
斯见微在阮流苏小区门口溜达了好几圈了,他还在打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