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斯见微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给阮流苏发了消息:
“我找到中餐私厨了,你的合约结束了。”
阮流苏发着烧,脑子有些不好用。
但看到斯见微的消息先是有些懵,意识到什么后,还是哭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晚上给她找了私人医生,生病开了药,她还以为他会变了,对她会好一点。
原来是在做告别。
她想了想留在斯见微家里的东西,也想做个清单发给他,但她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书还没搬走。
电脑里的资料和数据也没来得及拷贝。
斯见微送她的礼物还是不要了,太多了,很多她都没有拆过。
阮流苏想了好多,最后睡着的时候,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
隔天中午醒过来的时候,钟慈拎着一个饭盒进了屋。
阮流苏张了张嘴,嗓子太疼,她发不出声。
饭盒里是清甜的胡萝卜马蹄汤,还有一些清淡的粥,小菜。
钟慈看着柔和的人,实际骨子里很酷,说话也直接:
“我知道你想问是不是我做的,明显我没这个厨艺,是斯见微送过来的。”
阮流苏眼睛有些肿,抿着嘴不讲话,钟慈又补了句:
“你放心,我没让他进来,他带璨璨出去溜溜,你吃完了他再来取饭盒。”
“他亲自送过来的?”阮流苏沙哑着嗓子,努力发声。
钟慈轻叹了口气点头。
居然真的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阮流苏还以为他会差遣司机或者保安。
钟慈用体温枪测了下阮流苏额头上的温度,又把医生开的药按照叮嘱的次数分给她。
阮流苏的眼睛还是红肿的。
“一个合约到期,把你弄得像失恋一样。”
钟慈忍不住吐槽,她就算暗恋也没把自已弄得这么辛苦过。
阮流苏咧着嘴对她“嘿嘿”笑了一下,搞得钟慈又不忍心责怪阮流苏为个男人伤神了。
烧还没有完全退掉,酒吧老板也给阮流苏放了假。
她在昏暗中再次睡了过去,醒过来时又是一顿差不多的中餐。
还是斯见微送过来的。
她的难过好像好了一点了,但阮流苏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人教她,爱上斯见微这样一个忽冷忽热,浑身上下尽是棱角的人要怎么办。
她更不想回到之前那样的相处状态。
阮流苏打开手机,斯见微的消息还停留在“我找到中餐私厨了,你的合约结束了”那一条。
反倒是袁盈盈和秦书淮多问了他几句身体怎么样。
阮流苏狠了狠心,把饭盒收好,换下睡衣,打开门就看见在公寓门口抱着璨璨的斯见微,她说:
“谢谢你的照顾,我已经好了,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斯见微听她沙哑的嗓音,皱了皱眉,接过饭盒:
“不用客气。”
他低头看着阮流苏没有丝毫光亮的眼睛,心突然狠狠疼了一下。
阮流苏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看他。
斯见微想说些更狠的话,但看阮流苏嘴唇脸色都是苍白,他憋了回去,问:
“你放在我那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阮流苏没有让步,态度更加坚决了一点:
“等我病好了就去。”
“好。”斯见微压不住心里的气:
“毕竟睡了两年,我送你的东西麻烦你也一并带走。”
他看着阮流苏背后的小公寓笑着说:
“不过这房子太小,应该放不下吧?”
斯见微说完就住嘴了,他就这臭毛病,一生气就管不住自已的刺,总想着要扎回去,让别人跟着他一起不舒服。
阮流苏被他这么一扎,果然就没有刚才那么好说话了。
因为呼吸不畅,她的胸口起伏得比往常要厉害一些:
“我不要你的东西,你以为我很喜欢那些奢侈品和珠宝吗?”
她不想再听到斯见微还嘴了,他根本就不懂得退让。
“啪”得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真是笨得可以,他送的东西,随便卖一件,都够她再换一套更大的公寓了,她宁愿不要。
斯见微笑笑,也不知道是在讥笑还是自嘲。
-
斯见微拿着饭盒给秦书淮打了个电话:
“喝酒?”
“行,哪里?”
“我家。”
这次的酒从龙舌兰晋级为更烈的伏特加。
“你汤都做了,怎么还没和好?”
秦书淮现在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斯见微叫他喝酒,就说明阮流苏没回来。
在秦书淮的爱情观里,没什么事儿说不开,他和袁盈盈几乎没怎么吵过厉害的架,低个头,认个错就行了,有什么难得?
下午他和袁盈盈特地抽空来“关心”斯见微这个失恋人士,只看到斯见微颓靡地到门口给情侣开了个门,又回到厨房去削梨。
一颗雪梨被他削得只剩下一半梨肉,旁边的中餐阿姨还在喋喋不休唠叨他是过来添乱的。
“我还以为做饭挺简单,没想到这么复杂。”
斯见微也不生气,就听着煮饭阿姨唠叨,感觉有声响也挺热闹。
他最近总是自个待着,好像空巢老人。
其实他这两年生的最多的就是阮流苏的气,但现在亲自尝试做饭以后,他也不气阮流苏了。
汤送过去前,斯见微还是满脸笑意,回来后,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偏偏斯见微又是那种一句话都不肯多聊的人。
伏特加的劲儿还是大,又或者是人在消极情绪下,比往常更容易醉。
斯见微拿起手机,像之前和阮流苏吵架一样,继续挑衅她:
“你不用回来收拾东西了,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四个箱子。”
“挺占地儿的,我让保安给你送过去?”
“璨璨在你那边生活质量变得好差,送回来还我!那是我的狗!”
斯见微等了很久,反反复复看了八百次手机。
终于等到阮流苏发来一个字:
“好。”
斯见微觉得眼眶有些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悄悄流逝。
“阿淮,她为什么,”斯见微将头偏到另一边,不想让秦书淮看到他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他哑着嗓子努力平息鼻腔里的涩意问:
“我都跟她讲了这么多话了,她为什么还不来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