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克扑闪着眨了两下眼睛。
他拍了拍手中的小面具,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奈布。
“哇啊,啊”
小杰克双手高高举起,一爪抓着面具,一手像在抓空气般一张一合,如同那日讨抱抱一样,期待的看着奈布,满脸稚嫩无辜。
“这张脸,这身打扮,这面具,就算是亲儿子,也不可能几乎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做到把自已变小,混入求生者的地盘”
“但我肯定,你就是杰克”
奈布言辞犀利,眼中不带半分余温。
他微微俯身,盯着小杰克面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啊,啊?”
小杰克没有半点被拆穿的惶恐。
反而露出憨憨的笑,圆溜溜的大眼睛缀进星河,耀眼着属于晨曦的微光,直视奈布。
“哇,啊啊,啊”
奈布低着头,小杰克踮起脚尖,蹦跶着去摘他头上的兜帽。
够不着。
脏兮兮的小手,在奈布眼前一晃一晃。
“杰克!”
奈布打开那只碍事的叫他眼花的手。
一时用大了力,失手,小杰克爪中的面具,也掉在了地上。
滚落在二人的脚边。
小杰克像被定住。
高举的双手一点点抽回,落在胸前,鹌鹑似缩下脑袋,润着水光的小嘴越发瘪,怯生生颤成一团。
“呜……”
泪水在小杰克眼中打转。
仿佛下一秒,就要在奈布面前嚎啕大哭,却又偏偏乖巧的忍着,喉间传出轻声呜咽,委屈的要命。
“你……”,奈布僵住。
他没想打落那面具,但小杰克似乎压根就没拿稳,只是失手挥动一下,便啪嗒掉在了地上。
才有了眼下一副,像是坏蛋在欺负小孩子的场面。
奈布皱起眉,蹲下,目光变得不确定。
他抬起手,指尖缓缓贴近小杰克。
“呜啊!”
眼睁睁看着奈布的指尖,即将碰到自已的面庞。
小杰克像受到莫大的惊吓,一直含在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簌簌落下。
他慌里慌张倒着后退,却被自已绊了一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弱小一只靠在门上,肩膀颤抖,爪子扒拉着门,像在求救。
“不是,我,那个……”
奈布手无足措。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杰克吗?为什么会……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
这个小杰克真的不是杰克,而是杰克的儿子?
方才在餐厅时,奈布之所以未当众说穿,不是因他对杰克有情,而是,怕万分之一的可能。
——若小杰克真的是杰克的儿子,那岂非冤枉了好人?
看眼下情形,小杰克就是那个险些被冤枉了的“好人”。
等等,如果是杰克的儿子,遗传了他爸的基因,也不算什么纯正的好人。
“那个……咳,爪爪杰”
奈布尴尬的收回手,有些小心翼翼,哄小孩般又矮了几分身子,淡化了周身的凌厉锋芒。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
“啊,对……那个,面具,来,给你,拿着”
奈布捡起地上的面具,送到小杰克手边。
小杰克不收,哭得更大声了。
“哇,哇呜,呜啊”
小杰克说什么,奈布听不懂,但他猜测,对方多半是在哭诉自已是个坏人什么的。
杰克可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哭。
奈布更加确定自已冤枉了人。
“对不起,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杰克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去外面玩?”
小杰克依旧摇头,不愿意。
“那你想怎样?”
奈布不太会哄小孩子,不知道小杰克到底想要什么。
“哇啊啊,啊啊”
小杰克颤抖着,再次举起双手,朝向奈布。
要抱抱。
奈布:……
一声叹息,奈布无奈双手抱起地上的小杰克,揽在怀里。
小东西下一秒就顺势靠在他的胸前,用力的蹭了蹭。
不哭了。
“这么喜欢抱抱?”
怀中的东西蠕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点头。
“爪爪杰,你好脏”
奈布看着胸前被爪爪杰弄脏的一片衣物,语气尽可能温和道。
“带你去洗个澡?”
小东西又蠕动了一下,爪子不安分的摸来摸去。
……
浴室里。
奈布只放了半个浴缸的水,他用手测了一下温度,刚刚好。
“换洗的衣物,待会我会给你准备”
“你自已会洗?应该不需要帮忙?”
小杰克仰着头,指了指奈布,又指了指浴缸。
“啊啊”
——我们一块洗。
“自已会洗就好”
奈布理解偏差,以为是爪爪杰在感谢自已为他放了洗澡水。
“啊?”
小杰克计划失败,发出困惑的声音,看着傻愣愣的。
“有事叫我”
奈布拍了拍小杰克的脑袋,准备离开。
“别顾着玩水,洗冷水澡会感冒”
“啊啊”
小杰克乖巧的点头,挥手回应。
浴室门关上。
奈布看不见的角落,小杰克一秒变脸。
他先从脏不拉叽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在干净的角落。
而后不屑的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嘴角噙着笑,眼中满满的得意。
奈布啊奈布,没想到吧,来庄园的,谁还没有点演技傍身啊?
这下子,离他把奈布骗回地下室的好日子,又进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
小杰克昂首挺胸,一脚踏进浴缸,脚下一滑,呛了半口水。
“啊咳咳……咳咳……”
……
一刻钟后。
杰克从浴室里出来,外面的地上,铺了一块毛巾,毛巾上有两套小小的服装。
也不知道奈布是在哪找的。
杰克试了一下,还挺合身,感觉像给狗穿的。
算了,将就吧。
“爪爪杰,你真是杰克的儿子?”
杰克才穿戴好,侧后方就传来,站在窗边的奈布悠悠的声音。
小杰克三步做两步跑上前。
“啊”
变得干净的爪子拉着奈布的裤脚。
“杰克都有儿子了……”
“不知道以前还和多少人在一起过……居然还对我……”
“真不要脸,变态,流氓”
奈布小声嘀咕了什么,面色不善。
“我不管你为什么会来我们求生者的地盘,但你既然是监管者的儿子”
“看在今日天色已晚的份上,明日一早,你就乖乖的回去”
“我们这不欢迎你”
奈布冷冷的看着小杰克。
“今晚上,你去找园丁或者机械师”
“她们都挺喜欢你,会收留你在她们房间睡的”
奈布退后,抓着他裤脚的爪子,却紧紧的不肯放开。
“呜”
小杰克水汪汪的大眼睛揪着奈布。
“我不会收留你的,死心吧”
“呜呜”
“我只喜欢一个人睡”
“呜呜呜”
“你非要留下,就只能睡在床脚下,不许上床”
小杰克松爪,点头如捣蒜,蹦哒着就往床脚跑。
奈布:……
这个小杰克,为什么只黏着他?
有点奇怪。
他真的不是杰克吗?之前的那些,有没有可能是在演戏?
雇佣兵的眼中变得深沉。
大约是又感受到身后审视怀疑的目光。
杰克故意自已绊倒自已,摔了一跤,四仰八叉。
奈布:……
他多虑了,这肯定不是杰克。
……
夜幕降临。
奈布侧躺在床上,已经熟睡,恬静的睡颜,正面对着床下的小杰克。
小杰克身上搭着两块厚毛巾,在黑夜中亮起一双晶亮的眼。
他悄咪咪从毛巾中爬出,猫着腰,勾着脑袋,没发出一点动静,鬼鬼祟祟的攀上了奈布的床。
小杰克跪坐在床沿,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对十克拉钻戒。
他浑身上下都被黄衣之主变小了,这对戒指大小倒还是原样。
算椒盐鱿鱼良心未泯。
杰克取出其中一枚,小心捏在二指之间,月光下,上头大颗的钻石泛着柔柔的光。
杰克只看了一眼,便又转头看向奈布那露出在被子外头的左手。
想看奈布戴上的样子。
就看一眼,看完就摘下来。
杰克屏住呼吸,凝视着奈布左手略有薄茧的无名指。
他拿着戒指,一点点靠近,才碰到奈布的指尖。
奈布突然一个翻身,戒指被打落,滚进了被子中。
杰克:!
杰克凌乱,出师不利啊,他瞅了眼还在酣睡的奈布。
一番纠结,蹑手蹑脚掀开奈布被褥的一角,半个身子探进去,在一片昏暗中寻找戒指。
小爪子在床上左右乱摸,最终,在一片软软的触感上,摸到了硬硬的戒指。
找到了!
杰克没来得及高兴,盖在头顶的被子被彻底掀开,光线照进来。
杰克僵硬的扭头,切换表情。
“你在做什么?”
被弄醒的奈布盯着小杰克,眼前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只是两人扮演的角色调换了。
小杰克咽了口唾沫。
奈布的目光顺着他的爪,看向自已的下方——小杰克的爪正搭在……
空气凝固。
“啊啊……”
——你听我解……
啪叽。
小杰克猝不及防被踹下床,四脚朝天。
“你和你爹一样,都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