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绝对的寂静。
渐渐的,卡尔睁开眼,听到了一道人声。
“我等你很久了”
格外熟悉的声音,如水底暗流的涌动,又似风吹过山脊,拨开缭绕山涧的云雾。
“我还活着吗?”
“当然”
“存活到最后的人,得到一个许愿的机会,是真的吗?”
“是”
“我可以许愿,让欧利蒂斯庄园的大家复活吗?”
“你有权许下任何愿望”
“你是谁?庄园主?一直以来幕后操控一切的人?”
“是也不是”
“什么?”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另一个你的故事”
……
“卡尔!小心!”
空白的世界不见,耳畔突然出现一片纷乱嘈杂的叫喊,卡尔依稀辨别出夹杂在其中的属于约瑟夫的呼唤。
脚下是熟悉的赛马场的草坪,“祝两位诺顿·坎贝尔生日快乐”的横幅高挂天空。
“噩梦”站于高地之上,手持“日记”。
“我会带你们逃离这个虚假的世界!”
双目通红一片的“噩梦”,声嘶力竭,大地随之陷落。
是欧利蒂斯庄园崩塌的那一刻。
有风疾驰而过,从卡尔身侧过。
高大黑马之上,伊索·卡尔手持约瑟夫的长剑,剑刃破风与“噩梦”的利爪对撞,争夺“日记”。
缪斯印记在天空形成,随一声震耳欲聋的脆响破裂,所有人再一次坠入地下。
欢迎来到第五人格!
杰克没有拿到书页,奈布也没有,约瑟夫不曾掉入镜像,隐士和卢卡没有去到另一个世界,愚人金和勘探员又一次循环。
最后一场游戏,入殓师和三个人机队友,监管者歌剧演员,以入殓师苟到最后,利用棺材返生,跳入地窖,胜利结束游戏。
不同的最后一场游戏,在卡尔眼前流转:
入殓师对抗时空之影、红夫人、破轮、梦之女巫……
一切都以卡尔险胜告终,成为最后一个求生者存活下来。
……
“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当相似而又不同的一切,第六次结束,卡尔眼前所有的色彩消失,又回到了那个空白的世界,熟悉的声音开口询问。
“我知道你是谁了”
四周分明一片茫茫空白,却又似有浓雾在慢慢散开,朦朦胧胧中,有人从雾中出。
卡尔走上前,那人的面容,也渐渐从模糊到清晰。
“我不算是庄园主,也不算是幕后操控者”
“我是循环的终点,也是新的起点”
“存活者,伊索·卡尔,你好”
尽管已然预料到来者是谁,但当对方真正出现在自已的面前。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相互对望。
卡尔还是一怔。
“你方才看到的,是过往一个个伊索·卡尔成功存活的画面”
“我是对战歌剧演员的伊索·卡尔”
现任“庄园主卡尔”从容着浅笑,又道:
“过往一毫的偏差,未来就会分支出无数种不一样的可能,数不尽的可能连成了片,构成千千万万个结局,而世界上的你我也有千万的存在”
“世界从来没有什么虚假之分”
“只是它存在千千万万个”
“每一个世界都是真的”
无论第五人格的世界,还是欧利蒂斯庄园的世界,都是真实的。
他们都是欧利蒂斯庄园的卡尔,却是不同分支上的卡尔。
“你知道欧利蒂斯庄园存在的本意吗?”
“为了……挽回逝去的一切?”
“为了拯救”
愚人金在来到庄园后,得到了三座矿;红夫人不再是最容易被吃掉的棋子;渔女不必受世人纷扰,享有自已的水下世界……
欧利蒂斯庄园最初存在的目的,是拯救。
创造一片与世无争的净土。
直到某年某月某日,另一个世界,一个名为第五人格的世界,与之重叠。
欧利蒂斯庄园变成了逃不出去的囚禁之所,出现了监管者和求生者,两个阵营。
一切才开始扭曲。
“为什么要逃离庄园”,“为什么要阻止求生者逃离庄园”,这两个问题,似乎从一开始,就从未有人疑惑过。
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小说家曾发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无人信他。
他也因卷入真真假假的梦境、误入歧途。
小说家最初的本意和卡尔一样,都是心心念念,独自背负苦痛,想救所有人离开。
然而,失败了。
……
“你是上一场存活下来的卡尔,为何要一直待在这个时空?其他的卡尔呢?”
“我在等你的到来,就像曾经的那位卡尔,等我到来”
“庄园主卡尔”道:
“世界重叠的漏洞,需要有人弥补传达”
“而需要挽救之人,也在不断增多”
来到欧利蒂斯庄园的监管者和求生者,随时间的推移,会不断的增加,现有之人或许不过几十尔尔,未来却可能会有近百上千。
属于他们的邀请函,需要有人寄出。
“未来,还会有很多人来到庄园吗?”
“世间的遗憾和愿望不曾消失,来到庄园之人便不会断绝”
卡尔垂眸,陷入沉默。
“伊索·卡尔,想好你的愿望了吗?”
“是,我想好了”
“告诉我吧”
卡尔抬起头,坚定而又轻声的呢喃。
闻言,“庄园主卡尔”缓缓闭上眼,眉眼含笑,消失于纯白之间。
……
时间的尽头,伊索·卡尔代替了“庄园主卡尔”的位置,等待下一个“存活者卡尔”的到来。
而在这期间,他去往人间万象,一一看遍了每一个前来欧利蒂斯庄园之人的过往。
来到欧利蒂斯庄园的每一个人。
都承载着苦或怨或恨。
悠悠众生,因果循环,世间万般皆苦,人人皆有不得已之处,被千万利刃所伤,又人人都成为持剑之人。
曾被埋葬在深海中无法发声辩解的无辜孤魂,从滔天巨浪中复生,持叉归来。
要改变,不是让一切回到最初,就一定能有另一个不同的完美结局。
也不是仅仅靠把所有人复活,就能挽回所有的遗憾。
当第五人格的邀请函出现。
伊索·卡尔在每一封邀请函的最后,加入了一段话。
——来此,你将挽回你所失去的一切。
……
“我还活着吗?”
“当然”
“你是谁?庄园主?”
“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吧”
卡尔在历经几十载荒芜,直到看完每一份遗憾的过往,等到了下一个卡尔。
他将他所了然的一切,倾其所有告知,并同上一位“庄园主卡尔”一般,笑道:
“请告诉我,你的愿望”
跨越千百时空的同一愿景,每一个角色一齐发声。
耳畔人的呢喃。
与多年前的声音相重合。
他们说:
“我要,创造一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