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译完成两台密码机后,场景中会出现未开启的地窖】
【当场上只剩一名求生者时,地窖将会开启】
【求生者可以搜索场景中的箱子来获取道具】……
一系列从未听过的规则,从四面八方涌入卡尔的脑中。
密码机?地窖?箱子?
欧利蒂斯庄园中,从来没有这些东西。
一片混沌中,卡尔感觉自已在不断下沉,头顶最后一点光被泯灭吞噬,一道道黑影扑面而来,拽他坠向不见底的深渊。
卡尔张开双手,伸向天空,细碎凛风从指缝间溜走,所握皆为飘渺虚无。
一道光乍现,破开这黑暗,晃了眼。
……
圣心医院。
「沼泽地附近一间废弃的医院,深夜空无一人的建筑里却总会亮起灯」
卡尔环顾四周,他的所在地是圣心医院的废墟,他曾来过。
脑海中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
小说家所指的另一个世界,是这里?
卡尔手足无措站在原地,前一刻还簇拥在他身旁的众人,随他一起坠入地下。
此刻,却全部不见,仅他一人,独面未知的困顿。
地图上遍布熟悉的摄影机。
不远处的女神像旁,一道人影正走向废墟的方向。
是先生。
卡尔眼前一亮,奔向摄影师。
后者正准备拍照,听闻身侧一道呼喊,抬眸,瞧见了跑向自已的求生者。
摄影师动作一顿,放弃拍照,迎面走向对方。
“先生!”
卡尔眼中溢出流光,仰望着咫尺之人。
苍白的利刃同时扬起,在空中泛着寒光,一霎间,斩碎满眼的期盼与欣喜。
锋利落在卡尔的肩头,沿着胸口划去,殷红的液体如烟花般绽放,喷涌而出。
黄玫瑰胸针落地,碎成两半。
卡尔痛呼出声,惊疑的后退。
半片黄玫瑰的残骸被无意中踩在脚下,他慌忙拾起那落于地面,被劈成两半的胸针。
“先生?”
卡尔担忧的看向摄影师的双眼,四目相对,那一贯浸润柔情的温和。
此刻面对他,只有冰冷和陌生。
“先生,我是卡尔”
“先生,你受伤了吗?我们刚刚……”
卡尔小心翼翼的上前。
第二刀落下,持刀者不留余力。
捧着沾满血迹胸针的少年,倒在血泊之中,匍匐着仰起脑袋。
出刀之人正擦拭着自已的刀刃。
“先生……”
心口的窒息,压的卡尔快要说不出话。
他站不起身,爬向摄影师的方向。
似曾相识的旋转感,将他收入牌中。
摄影师大步走向最近的狂欢之椅,将牌中人丢出,绑上椅,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被绑入椅上的卡尔,无法挣脱,他试图挽留、不知所措的仰望着面前贵族装扮之人。
“囚徒”:我不救人!
拉拉队员:别救!保平!
卡尔未曾注意的右上方,突兀的蹦出两句短语。
“为何唤我先生?”,摄影师不曾弯腰。
“因……”,正要回答之人瞳孔巨颤。
新的洪流迟迟涌入脑海,属于这个世界的更多信息,如滔天巨浪,将他淹没。
这个世界,所有人的过往,所有人的性格,都和他们的世界存在参差。
包括,他的先生。
这个时空的监管者摄影师,依旧是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昔日贵族。
他的过往,有克劳德,有黄玫瑰。
却从未有过,伊索·卡尔。
见上椅的求生者迟迟未语,摄影师不再等待,转身远去。
照片终有泛黄的一日,记忆不会。
记忆只会遗忘。
当过往的一切全部倒退,被强制删除,回到原点,卡尔身上,连一张可以证明二人曾在一起的泛黄照片都没有。
“先生,别走!等等!”
“摄影师先生!”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沙哑的嗓音穿过深秋的孤寂,苍凉而决绝,远去之人微微侧头,眼底倒映而入一抹苦涩的笑。
卡尔忍不住的哽咽:
“介绍一下,这位是入殓师,伊索·卡尔,我的挚爱”
“卡尔,抱歉,我来晚了,我们回家”
“先生找回了丢失的东西了吗?——找到了,不会再弄丢了”
“Je t'aime——我也喜欢先生”
“等黄玫瑰盛开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
“先生,如果五月黄玫瑰没有盛开,我们也在一起”
“先生最喜欢哪一张照片?——有卡尔的每一张都很喜欢”
摄影师身后的求生者,压下喉中的哽咽。
卡尔一字一句,每一段对话都在吐露着,属于二人过往珍贵记忆的每一帧。
他想打破禁锢,唤回他的先生。
落叶自高空飘下。
原本,已转身前去拍照的摄影师,脚步一顿,垂落至腰间的发,徐徐止于晚风中。
卡尔身下斑驳的血迹溢出,蔓延至狂欢之椅的四周。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设定,落下的血迹,如同落地的礼花,五颜六色绽放在灰黑色的地面。
两道刀伤,落在身上,也并不很痛。
卡尔本是可以忍住的。
那道熟悉又陌生,离他远去的监管者摄影师的背影一点点转回,再度走回他的身前。
这一次,他俯下身,看着他。
“抱歉,先生,这是不是我第二次忘记你了?”
卡尔眸中含着朦胧的雾气,他努力仰起头,继续说道:
“你说的这些回忆,还有回忆中的回忆,我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想不起来也不必勉强”
“如果卡尔想不起从前,记住现在就好了”
“而过往,那些你所遗忘的,等你想知道的时候,我都一一说与你听”
“因为……”
卡尔望着摄影师,扯出笑:
“因为,我记得”
一刻钟前,伊索·卡尔刚刚恢复了,从前被遗忘的,须臾数十年和约瑟夫·德拉索恩斯的点点过往。
他还没来及,告诉他的先生,他都记起来了。
他的先生却已经忘了他。
一切从头开始,过往南柯一梦。
庄园之大,独剩他贸然一身。
“抱歉”
一直缄默的贵族,保持着昔日的礼节,微微弯腰,望尽浅灰色的双眼深处。
他淡漠开口,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