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两天宜江下了很大的雨，来往的考生把连廊踩得脏兮兮，做完数学卷子的少年闭着眼睛听雨顺着茂密枝叶滴落在地的声音。
不知道港城下雨了吗？
今年的数学卷子大题有点难度，不知道她做得怎么样。
高考两天柯烬都一个人，他爸妈都很放心他，本来两个人想推掉所有工作回来陪他高考，柯烬说没必要。
他晚上做了个有病的梦。
梦里岑溪居然在他怀里。
女孩声音和一年前一样软，她说:“我可能没办法上政大了，我导数第二问一点思路都没有，圆锥曲线的第二问一大半都是胡乱写的，甚至连填空题最后一问也不会。”
“我想学法，如果我真的达不到政大法学的线，我不会因为你在京市就报到京市，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在你的志愿上做退步。”
柯烬说:“我知道。”
“可是岑溪，在光还没有来临之前，你怎么知道它不会照到你身上呢？”
……
京时晚上九点，刚从梦中醒来的女孩躺在床上，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银白的月色透过窗户落在她柔软的被子上。
月亮在很远的地方，月光却一直陪着她。
梦里的少年一点没变，还和一年前一样帅野恣意。
她说:“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吗？这个舞台是我的，也只属于我，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北清是你的，所以不要因为我改变你的任何想法。”
少年偏头笑了下，“你还记得我说的另一句话吗？在光还没来前，你怎么知道它不会降临到你身上？”
“我算过分了，我算分很准的。”
少年满脸对她是相信， “那就看咯，我就觉得你行。”
*
六月八日下午四点二十分，柯烬已经把做完的英语答题卡和卷子检查了不下两遍，交卷的时候是四点二十一分，他离开考场的时候学生基本上才刚开始看英语作文题目。
飞港城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柯烬什么也没拿，出了考场就把笔随手扔垃圾桶里，只拿了张身份证。
他甚至已经算好了时间，从宜江飞港城一个半小时，到港城刚刚七点，港城一中八点半学校会有毕业晚会，岑溪会回学校。
港城要比宜江热挺多，天还没黑，柯烬站在港城一中门口看着渐渐变多的行人。
虽然站在不起眼的路口，可他实在太耀眼，过路人都忍不住盯着他看很久。
有两个女生手挽手穿着jk进学校，高考后学校不再管学生穿着。
女生盯着柯烬看了好几眼都没能等到他的对视或是回看。
“好帅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女生掐着自已下巴说:“港城没这么高的吧。”
学校文科班里也有好看的，但要么矮帅，要么高丑，要么就是长着个好皮囊没一点衣品的书呆子，反正没见过柯烬这种稀有帅哥。
其中一个女生打着眼色，“你敢不敢去问他要联系方式？”
“这种肯定有女朋友啊。”
“……”
柯烬从七点站到八点，从八点站到九点，最后到十点。
校门口的人从少变多又从多变少，他甚至都快眼熟门卫保安了也没看见岑溪。
她人呢？
是他没看见吗？怎么可能，他怕错过，甚至有点紧张，他怎么会看错。
可是真的没有。
说好等他呢？
蛮可笑的，他甚至不知道该问谁，点了根烟，橙黄的灯光随着细雨落在少年的发丝上，点了几颗珍珠，雨水把白色烟雾压下，又卷着缠绕。
柯烬他现在是个什么烂心情他也说不清了。
保安室的大叔撑了一把伞推开门出来，挺好心的，还给柯烬送伞。
柯烬低垂着眼帘，漆暗带冷的眼瞳被破碎包裹，像没人认领却还傻傻等着信着的小孩。
落寞又可怜，像个易碎的玻璃瓶。
司妄和国外那几个哥们要看到柯烬这个样子估计都得觉得他被抽了魂了。
“哥们，我都看你在这光站几个小时了，等谁啊？学校都没人了。”
柯烬问了徐烟，徐烟说高考完司妄就接她去玩了，她说她不知道啊。
是啊，没人知道，他更不会知道。
岑溪没等他来。
她没等。
直到九月份大一新生入学，政大也没出现过岑溪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