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言的呼吸因为不得动弹的身体越来越沉,他轻笑,“要打我吗?那你把我打死好了。”
他话刚落,柯烬扯着他拽出来重重摔到旁边的树上。
陈嘉言的脸颊,脑门被坚硬的树皮刮伤,柯烬摁着他的头摔的时候,自已的手同时被墙体树干划出血。
柯烬停下动作,手指还摁着他的脖子:“我不会弄死你,残不残不一定,下次再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伤她,我断你一条腿。”
陈嘉言已经感觉脑子开始眩晕,意识不清,“你……”
“想问我怎么知道?”
“陈嘉言,我真的忍你挺久了,也早警告过你,别动她。”
“你赚钱雇人堵她,在我没陪她回家那天,你想做什么?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在我俩闹矛盾了让她能够依赖你,我说的对不对?”
“是个人都想不出来这种手段,你真他妈是个畜生。”
“你知道她多信你吗?”
她信陈嘉言都要超过他。
陈嘉言无力地蜷了蜷指尖,他使劲咬着牙,尝到嘴里的腥甜,“柯烬……你喜欢上她了。”
柯烬松开人,“是,老子喜欢她,你都看出来了还敢动她啊?”
陈嘉言扯着嘴角的伤口笑道:“你没有证据,你猜她信你还是信我?你把我伤成这样,就不怕我报警吗?”
柯烬笑了,他拿出手机,把刚才的录音放陈嘉言耳边听【‘你没有证据,你猜她信你还是我?’】
“证据不是有了吗?”
陈嘉言愣住,“你……”他又笑,“这算什么?我承认了吗?”
柯烬把手机揣口袋里,“有没有证据都不妨碍我揍你一顿,我当然不止有这种模棱两可的证据。”
“你当然也可以报警了,我倒是想看,我俩到底谁先进去。”
*
岑溪看了眼时间,要到点了,她还要去柯烬家,但现在想到他就不自觉心闷,甚至不想见他。
她收拾好桌面打算离开图书馆,手机在手上震动,她看了一眼备注,是陈嘉言打来的。
岑溪一手捧着书一手拿电话,“喂哥,怎么了?”
那边气息微弱,和平时不一样,“小溪,我在医院,你能来吗?”
岑溪蹙眉,“医院?”
……
她匆匆赶去医院,找到陈嘉言的病房,只有他和一个护士。
他脸上伤得厉害,侧脸上被划破的地方范围很大,脑门上缠了纱布,护士说他已经是轻微脑震荡。
“怎么会这样?陈叔陈姨呢?”
陈嘉言半靠在床头,他用那双惯会装模作样的眼睛看向岑溪,“我没告诉他们,他们来了也只会指责我,我知道你不会像他们一样,他们都一个样。”
岑溪走到病床边坐下,她没见过这么多伤,说实话她的眼里有心疼,“为什么会这样?”
陈嘉言唇色苍白,他毫不隐瞒甚至先入为主说:“柯烬打的。”
岑溪愣了一下,“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打你?”
陈嘉言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直都讨厌我。”
“小溪,别再跟他待在一起了好不好?”
岑溪的脑子很乱,突然挤进来很多东西,她根本不愿意去知道这些东西,沉默了很久她才说:“今天之后,我不会再和他走一起。”
陈嘉言也没有告诉岑溪是柯烬给他打的救护车电话送到医院。
岑溪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柯烬发来的消息,他问她怎么还不来。
岑溪没有回他,直接锁了屏。
陈嘉言看见岑溪的动作,他问:“他还在找你,刚把我打成这样还在找你。”
岑溪没有接他这句话,她沉默了几秒钟才问他:“你会起诉他吗?”
陈嘉言心里抽了抽,“你舍不得吗?”
“这件事是他的错。”
“他讨厌我很久了,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是进去了,也有办法出来,我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我什么也比不过他,就因为我太懦弱了,就活该被人这么对待吗?”
“小溪,我们不是懦弱,我们的性格本就受家庭环境的影响,但我们没有做错,他们凭什么用权势去欺负我们?我和你很像,你被他们欺负的时候我想过和他们撕破脸对着干,可我发现我什么也没有,我连护着自已的能力都没有,我拿什么护你?”
岑溪摇头,“你没错,我们都没错,你不要这样怪自已。”
“只有你会相信我,会真正关心我,我只有你。”陈嘉言用最真挚的,最不易让人看穿的目光看着岑溪,“别再和他联系了,好吗?”
*
偌大的别墅里,少年坐在桌前等了一个小时,大理石桌面上放着一个蛋糕,蛋糕上边摆着两颗制作成的柠檬,很精致,很漂亮,他的手机就摆在桌上,但一个小时了断断续续亮屏都没有他想看到的消息。
柯烬的右手玩着一只打火机,他心不在焉地靠在椅子上,暖暖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在他高挺的鼻梁一侧印下阴影。
他眼睛一直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露出不易察觉的颤动,他看着某个虚幻的,捉不到的点。
别墅很大,很安静,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要是五分钟之内她还不出现他绝不会原谅她。
“啪嗒。”
开门的声音因此变得十分突兀,但也让人觉得像枯竭之后突然而来的清泉。
柯烬终于抬头,岑溪走了进来,两人的距离在无声中越来越近。
“啪。”柯烬手里的打火机掉在桌上,他把翘着的腿放下,似笑非笑说:“怎么才来?还不回我信息?你是不是过了今天就想——”
“柯烬。”女孩打断他的话。
柯烬漆黑的眼瞳凝着她眼睛,听见她说:“过了今天,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联系了。”
本来被打断就烦,少年的眼眸越来越冷,“你说什么?”
“你把陈嘉言打成那样,你很舒服吗?还是觉得打得很过瘾?”
岑溪的声音并不大,但句句是扑头盖脸的质问。
柯烬的目光始终没从岑溪身上离开,他以为是什么,他早就知道岑溪会找他问这件事,但没想到不是问,而是直接的质问。
他说是啊,但打得不够过瘾。
岑溪沉默了一下,她说他很过分。
“你这样做的和那些对我造谣的人本质上根本没有区别。”
柯烬:“你连问都不问我为什么打他就把错推我身上?”
他突然笑了,“哦,我忘了你潜意识里偏袒他呢。”
岑溪有些无奈,“这不是偏不偏袒的问题。”
“所以呢?你拿什么资格质问我?”
“岑溪,你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玩家,没人非你不可。”
岑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所以她在沦陷的边缘还是会告诉自已别掉下去,也庆幸自已不敢。
她吞咽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所以你所说的策划又是什么?是从一开始你的手机被我撞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