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心直口快，尖刺道：“皇上只是让你解释一番，又没让你认罪？”
她看着如懿，眼中带着鄙夷，轻轻哼了一声。
皇后也提点她：“娴妃，你若是有委屈，直说便是了。”
白蕊姬却有意无意引导：“娴妃娘娘向来是与世无争，人淡如菊的，一心只为皇上着想，定然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
旁人都听出来了，白蕊姬是想说如懿嫉妒她得宠，所以有可能陷害她。
乾隆对于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是很受用的，他自已也知道娴妃唯有对他死心塌地这么个好处，再看她慌张中带着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想再给她一个机会。
屋子里暂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如懿。
如懿再蠢也听出了白蕊姬的意思，她是在暗示所有人。
于是她梗着脖子，说出了让所有人无语的一句话：“玫贵人，你要是这么冤枉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安静…
落针可闻的安静。
白蕊姬也没想到，她这么窝囊，面纱下的嘴角都压不下去了：“啊？娴妃娘娘误会了，嫔妾没有那个意思。”
乾隆对于这个人也是失望透顶了，他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先将娴妃禁足延禧宫，再慢慢查。”
如懿瞪着两个眼睛，直直地看着乾隆。
张了张嘴，舌头在嘴里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搅了一圈，终于发出两个字：“皇上…”
要不是气氛严肃，高贵妃都差点笑出声。
连一向宽厚的富察皇后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海兰突然开口，说出了进门以来第一句话：“皇上，嫔妾认为，白花丹这种东西，满宫都是，药膏也是人多手杂，不一定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再者说了，娴妃娘娘看了一眼，就代表她下药了吗？换言之，她没看这一眼，就代表她是清白的吗？这应该很难判定吧。”
乾隆见掰扯了半天，总算是有人说了句正常话，便点头示意：“你继续说。”
海兰微微颔首，然后站起来走到白蕊姬跟前问道：“玫贵人，请问当天娴妃娘娘查看药膏的时候，谁人在场。”
“奴才丫头都在。”
海兰微微笑起来：“皇上，既然丫头奴才都在，娴妃娘娘又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白花丹下进去？”
乾隆赞赏道：“海贵人平常不大言语，没想到说起话来倒是很有道理。”
皇后也赞同：“海贵人说得有理，再者，贵妃动手是没办法预料的事，本宫送药也是刚好碰上，娴妃又怎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好白花丹下在药膏里呢？”
如懿如梦方醒，原来还有这么多辩解的理由，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高贵妃嗤笑一声：“娴妃，你说明白当天发生的事儿不就好了，什么叫不知道说什么？”
如懿低下头，微微噘嘴：“嫔妾只是不想皇上为此为难。”
乾隆无奈道：“你什么都憋着不说，朕岂非更加为难？人长了一张嘴，总不能只是为了吃饭吧？”
贵妃翻了个白眼，嘴上没说，但是心里默默想：除了吃饭，人家还会噘嘴。
海兰上前总结：“皇上，皇后娘娘，嫔妾认为，应该没有人刻意下药，只是最近宫里广泛使用白花丹，而玫贵人每天打开药膏的次数太多，难免沾染上一些，以后玫贵人注意就是了。”
乾隆沉默良久，开口：“玫贵人，你怎么说？”
白蕊姬见好就收：“嫔妾也是太害怕了，没想到这一层，想来应该就是像海贵人说得这样，都是嫔妾的错，太爱大惊小怪了。”
乾隆起身：“那就这样吧，你们回吧，朕和皇后还有事要说。”
众妃行礼告退。
乾隆又说：“朕记得内务府有一对紫玉手镯，很衬海贵人，拿来给海贵人送去吧。”
海兰又回来谢恩。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乾隆对皇后说：“皇后，看明白了？”
皇后叹气：“皇上，玫贵人是为了争宠，才出此下策，但是对于这种不良风气，不能纵容，还是对玫贵人略施小惩，对娴妃多加安慰，以正后宫之风气。”
皇上思索一阵，在屋里踱步，最后下令：“罢了，将玫贵人降为答应，褫夺封号，赏娴妃一些金银器物，绫罗绸缎也就是了，赏赐一事，皇后看着办。”
如懿一行从养心殿出来，白蕊姬低着头一言不发，先行走了。
如懿和海兰高贵妃走在一起，也不说话。
高贵妃斜了她一眼：“怎么，海兰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懿一脸傲慢：“嫔妾本来就没做过，皇上如此英明，不会冤枉嫔妾的。”
高贵妃气得直瞪眼，还想说什么，海兰抬头看了看天空，打断了贵妃：“贵妃娘娘，咱们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说完海兰只是淡淡地看了如懿一眼，便和贵妃同去了。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帮她，你看她领情吗？”高贵妃有些不满，“以后你不准帮她，你是我的人！”
海兰笑道：“嫔妾自然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人，今天只是说一些公道话罢了，再加上玫贵人多次以下犯上，也太过于嚣张。”
高贵妃略微点头，又不解道：“既然不是娴妃下毒，那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意外？”
“依嫔妾看，应该是玫贵人自导自演的，玫贵人出身不高，出身限制了自已的见识，她的争宠方式向来就是撒娇撒痴。”
“上次故意激怒贵妃被打伤，让她尝到了甜头，所以重蹈覆辙，可能是无知者无畏吧，她没想到这件小事也能引得皇上皇后大动干戈要彻查，我想，她应该慌了，所以将这件事栽赃在娴妃身上。”
高贵妃也回过味儿来：“这种伎俩也骗不过咱们皇上啊。”
海兰笑道：“所以她很快就要受到惩罚了。”
高贵妃赞叹：“海兰，你脑子真好使啊。”
延禧宫里，如懿坐在梳妆台前，惢心给她卸妆，如懿长叹一声：“好一个天衣无缝的白花丹局，后宫还真是险象环生。”
惢心默默地想：这局到底哪里天衣无缝了？明明是破袄漏风，还险象环生上了。
“宫里的日子，还真是难过啊！”如懿伤春悲秋感叹一声。
惢心背过身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次日，内务府送来南珠耳坠两对，点翠金凤钗一支，布料三匹，黄金二十两，白银五十两补偿娴妃。
如懿又高兴起来，也不再提什么险象环生，什么天衣无缝了，满嘴都是：“皇上心里有我。”
惢心还以为她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她吃了一堑又吃一堑，这堑里到底有什么，这么好吃吗！
惢心一想到她下次还这样，就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