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淡淡的声线砸到林泽的心里，让他一抖。
顾辞野垂着的眼眸是看不见的暗，但紧绷的下颚线清楚的显示着：
他现在心情很不爽。
林泽当初一直和他在华尔街打拼的那几年，看惯了他的手段狠辣，看惯了他在战场上掠夺的凶戾……
回国才不到两个月时间里的温和，差点就让他忘了顾辞野还是那条从华尔街杀出的狼。
林泽心里发寒，小心翼翼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乖乖的闭嘴。
手机微光下的顾辞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嗤笑一声，徒手碾灭了香烟丢在杯子里。
丢下一句“下班吧”，回身走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间。
安静的办公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淋浴声，丢在一旁矮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宋茉：
【那明天公司见。】
【晚安。】
*
今年南城的气温阴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暴雪漫天，几天的时间气温就已经快速回暖。
身上厚重的大衣已经穿不住，披一件厚实一点儿的风衣完全招架得住。
下午宋茉独自拎着文件包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启明，前台小姐姐把她引进去，端来一杯水让她在旁边沙发上等待一会儿。
这边的位置离上次开会的会议室挺近，她等在办公室外，似乎都能听见顾辞野的声音。
模模糊糊中应该说是某个很重要的项目搞砸了，各部门的主管都在那里挨训。
这样的声音持续了半个小时后，才有人陆陆续续从会议室里出来，脸色各有各的难看。
众人走光后宋茉才看见顾辞野的身影，后面跟着的是他助理林泽。
她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顾总您好。”
听到有人叫他，才缓缓的从手机里抬起头来。
他的眉眼还留有一点儿尚未淡去的愠怒，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冰冰凉凉，深不见底。
宋茉在心里默默想着，是不是应该再晚一点儿来会好些……
刚想说要不要迟点再说，身前淡淡的声音就传来，
“跟我来”
办公室里顾辞野坐在沙发上，宋茉跟着他坐到了侧面，而林助理站在身后像是要记录的样子。
她从包包里拿出将近两厘米厚的文件铺在桌子上，这些都是昨晚她熬夜整理出来的。
除了上次官方的文件外，这里面有很多奶奶曾经手绘过的设计稿，上面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灵感记录。
这些纸张小时候她跟在奶奶身后看过无数次，没想到今天竟能派上用场。
上次会议结束后回去琴姐明里暗里点拨她感觉没戏，要重新选择投资人这件事。
可她不死心。
至少再让她搏一搏，再说要不要放弃。
宋茉准备材料的时候顾辞野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目光锐利的一动不动。
看着她披肩的长发在脸庞来回飘过，下意识的伸出手打算替她撩起，却被她躲了过去。
顾辞野陡然一愣，悬在空中的手没有放下，不解的看着她。
宋茉心下一紧，明白过来后尴尬的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要打我。”
“你就那么怕我？”
“呵呵，不怕不怕……那咱们现在开始吧，我再补充一些……”
办公室里响起宋茉的声音，如清脆的玉石，清冽动听。
“国内的珠宝公司大多是走零售店加盟的形式，但光曼与之不同。”
“我奶奶当初在国外成立工作室，凭借着首款打造出来钻石与珍珠融合出第一款胸针的展览，打破了国内与国外的时尚壁垒，这是任何一家工作室都无可比拟的。”
“并且在回归国内市场后，在高净值人群最青睐的珠宝品牌中，光曼稳居第一。”
“……”
说到一半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上面印着金色的光曼 logo，放在顾辞野的面前。
“这款男士手链沿用我们经典的马衔锁的设计，加入了品饰、徽标和珍珠的细节，是我们产品最经典的一个，希望顾总会喜欢。”
宋茉接着把之前开会没说到的细节上又重新补充了一些，但余光看见对面的人眼睛都没抬一下。
散漫的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不停的打量着手链。
直到等她的声音停下来之后，才轻飘飘的问了句，
“说完了？”
宋茉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顾辞野眼神透着轻傲，眉梢微挑：“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宋茉怔了一下，不死心的问道，
“那顾总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顾辞野瞧见她的神态，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故意吊高了音量，
“怎么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
他突然顿了一下，盯着她的眼睛悠悠说道，
“不过，你要是今天可以作为我的女伴陪我去听一场音乐会的话，我倒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宋茉的眉心一皱，她有些恼：“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帮过你。”
她一脸问号的看着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可我也说了谢谢，你还想怎么样？”
顾辞野听到她这句话，唇角弧度渐深，
“什么时候‘谢谢’这句话这么值钱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小姐，我既然帮了你，你不也应该同样帮帮我作为答谢吗？”
不愧是生意人，脑子里全是算计。
宋茉昨晚的踌躇满志像是被当场泼了一盆凉水，现在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她应该是冲昏了头脑才会认为，顾辞野会是一位有情怀、没那么功利的投资者，她真是糊涂了才会来争取他。
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每一秒钟似乎都被无限的拉长。
顾辞野在手机不停的打着字，把丝绒盒里的手链拿出来在自已的手腕上比了下大小，又抬眸睇她，不紧不慢的问道，
“考虑的怎么样，只是一场生日会，我并没有难为你。”
他勾勾嘴唇，语气里透着一点诱哄，
“只是作为女伴，又不是以身相许。”
宋茉脑子里一帧帧回忆之前和奶奶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光曼真的等不起了……
静默几秒后她捏紧了手指，抬头看向旁边的人，
“好，我去。”
……
林泽跟着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顾辞野走在前面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
顾辞野回头看着他，
“音乐会，你听得懂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