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一切是让她一生为崔家牺牲，那大可不必，便是没有这些，偌大的国公府养不起她吗？阿姐和姐夫护她如眼珠子一般，姐夫还在前线为大魏百姓而战，父亲这时却在算计他的女儿。”崔九郎情绪近乎失控。
“算计？六娘是我的外孙女我怎会算计于她，崔家这么多娘子中我最疼的就是她，所谓爱之深便责之切，六娘聪慧过人又和七皇子青梅竹马，圣人为他们定过婚约，若不是崔家鼎力相助，江南士子怎么会千里迢迢赶往京城参加科举？圣人要想推广科举，要办官学只有，崔家能助他。”
崔父这几年虽不曾进京，但他接到过六娘的书信，她在信中所言完全不似一个孩童。
不枉他着人教导，她是个有大格局，大智慧的孩子。
圣人要在江南筹办官学，当然可以，他崔家也会倾尽全力支持。
但他的外孙女必须是未来的皇后，只有她做皇后，他才能信朝廷会善待世族。
“父亲，办官学，开科举就是要替代世族的垄断，
王皇后之死若是不能让父亲看明白，那李家呢？圣人绝非是向五姓妥协之人，世族篡权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崔九郎游历在外，有些事情自然看的更清楚。
崔父脸色变了变，随即道：“萧家能坐拥天下，五姓是出了力的，背信弃义的是他萧家人。”
当年，若不是因为先帝娶了王家女，一个小小的萧家怎配得到五姓支持？
如今得了宝座便想收回五姓的荣耀，他还没那个资格。
“父亲，秦王一统天下，可大秦何在？汉高帝建立大汉，大汉又何在，那时的世族又何在？”
崔父脸色变了变，他岂会不知这些，可是萧家人此举无疑是鸟尽弓藏，忘了如何才得了这天下。
崔九郎看父亲沉默，接着又道：“李家灭族正好断了让父亲送六娘入宫的念头，我回来时的路上听说圣人已经让人准备七皇子的婚礼，不管是六娘或者是崔家的娘子都没有给人做妾的。”
崔父坐在椅子上，手捏着茶杯许久：“五姓如今只余四姓，我怎会不知世族大难将至，数百年的心血积累，难道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一夕之间毁了。”
自知道李家的事，他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日，家族的罪人他担不起。
“父亲，有时候退一步未必是输，只要有崔家人在，一切都有希望，圣人既然推广科举，那我们崔家子弟自然也有资格，父亲难道觉得我崔家人会比那些士子差吗？”
崔父看向儿子许久又收回目光，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崔家子弟怎能沦落到和那些平民争出身，他们自来便是高人一等，那些官位是他们用来举荐奖励给替他们五姓办事之人……
他们虽不在朝堂却掌政权，官职调动，江南的官员半数以上都是崔家的门生，河西的官员多是王家门生……什么时候他们五姓竟要看萧家人的脸色了。
他们五姓辉煌的时候，他们萧家人还在地里挖泥巴，乡巴佬一朝得势便要反噬主子，这又是什么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