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邃不是没有设想过许莫竹会找新的伴侣,甚至想过他和赵岂……
每想一次心中就会涌上无尽的酸涩与挣扎,势要将他拖入黑暗。
不过好在他从未见过许莫竹身边有其他人,至于赵岂,他会多次进行否定的心理暗示,首到让自己相信他们不可能会在一起。
真正确认他们没有其他关系是在《是你吧!》的录制现场看到许莫竹对赵岂的疏离。
梁邃低垂的眉眼染上一抹笑意,“幸好你没有,不然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可许莫竹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认真和偏执。
许莫竹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不需要了,毕竟是事实上他们依旧相爱。最后他只是道:“今天出去很可能会被认出来。”
就算真的选择公开,也该找个合适的时机。
“好吧,可是阿竹答应要陪我的。”梁邃委屈道。
许莫竹不记得自己有说过,但……他说是那就是吧,“那我在这里陪你。”
梁邃嘴角噙着笑,“阿竹的意思是要陪我睡觉吗?”
许莫竹脸上闪过一瞬的紧张。
梁邃得逞地笑笑:“我知道阿竹明天还要早起录节目,我舍不得做什么,就纯睡觉。有阿竹在我一定会睡得很好。”
许莫竹蓦然想起他不止一次说过没有自己陪着睡不着,是在撒娇,还是……
“你……经常会睡不着吗?”他问。
“唔……有时候看着阿竹的照片、听着阿竹的歌会舍不得睡。”梁邃避重就轻,又扯开话头:“阿竹今天很着急见我吗?”
许莫竹看着他有些出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嗯?”
梁邃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不是说不卸妆不许回家吗?”
“我什么时候……”许莫竹突然想起,他第二次带人回家时,为了提醒他在等自己时可以先把妆卸了,回到家也能早点休息,就随口胡诌了一句,没想到他记到现在。如今又像一个回旋镖一样打到了自己身上。
“是啊,怕你等急了又像今天傍晚一样首接跑到现场。”
梁邃逗他,“嗯,可惜了,是有这个打算的。而且说不定还能蹭个特邀嘉宾当当,然后我就可以在节目上给你唱一首完整的《墨染良辰》。”
许莫竹嘴角一抽。
“怎么了?阿竹不是说过我唱歌好听吗?”梁邃神情有些受伤,“还是阿竹不愿意听我唱《墨染良辰》?”
许莫竹连忙哄道:“好听,没有不想听。”
梁邃脸上立刻挂满笑容,跃跃欲试道:“那我边帮阿竹卸妆,边唱给阿竹听。”
他说完就推着许莫竹进了卫生间。
许莫竹还在想他应该不会有卸妆的东西,估计就是用洗面奶对付。
可没想到他像是有所准备一般,洗手台上放了好几个十分眼熟的小罐,都是他成为艺人后常用的。
看起来是用过的,应该不是他观察过又买了同样的,许莫竹得出答案:“你把我的东西拿下来了?”
“呀,被发现了。”梁邃漫不经心地道。随后又将洗手台上的卸妆油倒到刚搓洗干净的手里,“阿竹闭眼。”
许莫竹还没来得及拒绝,梁邃就伸手从背后摸上他的脸,开始轻柔、仔细地帮他揉搓。
感受着被温水冲洗过而变得比平常要温暖的手抚过脸颊,以及扑在耳畔的温热呼吸,许莫竹心头微动,上身微微向后靠在他身上。
许莫竹从以前就能感觉得到,梁邃喜欢跟自己有肢体接触,这是他寻求安全感的方式,那自己便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梁邃微微收紧双臂,意图用自己的温度将他包裹起来。半晌又语气轻快地道:“差点忘了,说好给阿竹唱歌的。”
许莫竹忙道:“好了,可以洗了。”
梁邃无声地笑笑。
许莫竹自己低头将脸清洗干净,又握着他的手,帮他把手上的残余卸妆油也清洗干净。
两人洗漱过后一同躺在床上,梁邃搂着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颈侧,昏昏欲睡。
许莫竹脑中却思绪纷乱。听刚才梁邃的说法,失眠的问题应该是存在的,只不过很快就被他岔开了。
以这段时间的相处和现在知道的事情来看,梁邃有意想瞒着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轻松地将其揭过,又快速地切换话题。
他倏地想起,创作《赎光》这首歌的时候,救助站里的心理咨询师跟他说过,这些家庭暴力的经历或多或少都会给受害者带来心理上的影响,可能还会形成严重的心理问题。
那梁邃呢?他虽然每次跟自己提到过父亲的时候都是简略地带过,但许莫竹却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他父亲曾对他造成的严重伤害。
他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从未被他提到过的母亲又担任着什么样的角色……许莫竹只是想想心脏就开始抽疼。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提起往事时,梁邃真的能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吗?
以前他偶尔状态不好的时候,总会带着点伤回来,还有极度缺乏的安全感,会不会是因为心理出了问题?他以前也会失眠吗?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意识到这些。
“你……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吃过药吗?”许莫竹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想带梁邃去看心理医生,却又担心他抗拒,只能先从侧面切入。
梁邃迷迷糊糊的,只听到了几个字眼便喃喃道:“不想吃药。”
“为什么?”许莫竹柔声道。
梁邃:“害怕。”
“害怕什么?”许莫竹控制着自己因心疼而变得有些粗重的呼吸,循循善诱道。
梁邃:“怕……”
许莫竹等了几秒也没听到他的下文,便安抚道:“不怕,我在。”
梁邃呼吸平稳,无意识地往他身上贴了贴。
许莫竹:“我带你去找医生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