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习惯使然,又或许是不舍,他换手机的时候把所有聊天记录都搬了过来。
可就算搬过来的那天他把这些都看过了一遍,他也做不到像问像梁邃一样,记下那些零零散散的小细节写,并写下厚厚一本。
可想而知,这些对梁邃来说有多重要。他把他们的日常生活,不论小事大事,哪怕一句问候都记在心上。这份聊天记录他曾经也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吧。
即使他们分开了,即使保存着这份聊天记录的手机再也找不回来了,他还是会以自己的方式留下它。
梁邃却还在担心:“可万一被发现记漏了很多怎么办?”
那才是最真实的、许莫竹最想了解、最想珍藏的、梁邃给他的这份执着和偏爱。
梁邃当即就想翻看聊天记录做对照检查,却发现他连手机都打不开。几番尝试都显示密码输入错误。
可许莫竹就是不肯现在把密码告诉他,说是要等他拿到相册再给。
梁邃又尝试了几次,他们的学号、生日各种组合方式,甚至他们以前正式确认关系的天他都试过了,都不对。
许莫竹收拾行李,梁邃就粘在他身后,时不时撒个娇,求求情,以至于一个简单的行李就收拾了将近一个小时。
不过还好许莫竹习惯于给自己留出充裕的时间做准备。
时间差不多,小忆也恰好按响了门铃。
许莫竹拉着行李从卧室出来,问梁邃:“工作急吗?什么时候走?”
梁邃:“还行,就现在吧,我跟你一起下楼。”
门打开,小忆先是跟许莫竹打了声招呼,想接过他身后的行李箱,却发现行李箱上面还有一只手,再顺着手往上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是梁邃。
小忆:“我去,梁、梁邃哥,你怎么也在?”
“早上好啊。”梁邃十分自如地打招呼。
“呃……早、上好。”小忆看了一眼他哥又看了看梁邃,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许莫竹拍开梁邃的手,再次拿过行李箱走出门。
“我用左手都不行吗?”梁邃跟在他身后道。
“不行。”许莫竹嘱咐:“右手晚上记得换药膏,不许提重物,不许接会对右手造成负担的动作戏。”
“好。”梁邃眼珠一转,又道:“可是我怕忙起来就不记得了。”
许莫竹:“晚上我会提醒你,戏……”
他其实想说要给他看过,他同意了再接。但转念一想,他既不是经纪人,又不是他的老板,好像不适合提这个要求。
没想到梁邃读懂了他的想法,当即保证道:“我如果感兴趣的话,一定先给你看过再接。”
“好。”事关梁邃的身体,许莫竹没再顾虑什么。
进了电梯,被晾在一旁的小忆终于在他哥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否则他上这一趟楼有什么意义?
他观察着面前两人的状态,以他的迟钝程度都发现了他们的相处和往常不太一样。
于是等能插上话了就试探性地问道:“梁邃哥,你的手还好吗?你自己一个人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梁邃:“嗯……我是没什么感觉,但你哥应该是这么觉得的。”
“噢,我懂了,我哥是担心你,所以把你带回了家。”小忆说,“那……作为梁邃哥赛车粉,我能问问,你是因为这个伤退役的吗?”
梁邃一顿,随后又泰然自若道:“不是。”
“哦,那就好。”小忆说,“啊,不不不,我不是说伤好,我是觉得如果是突然因伤退役,不能再开赛车,心里肯定会很难受。”
梁邃:“嗯,我知道。”
室外的阳光由于云层的遮挡,洒向大地的光芒就有些弱,却也让人觉得十分柔和。
临走前,梁邃语气放软,问许莫竹:“真的不能补充吗?”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手机,确认时间不着急,便又道:“要不我还是现在去拿吧。”
梁邃撇撇嘴,“好吧,那学长看到少了哪条可不许生我的气。”
他就算记忆力再好,曾经再怎么把聊天记录当做值得反复回味的小说看,也没法将全部内容一一复刻下来,以至于他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许莫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揉揉他的脑袋,“不会。”
跟着梁邃回家拿到相册,梁邃又要跟着他一起下楼。
“你干嘛?”许莫竹问道。
梁邃:“想跟学长多待一会儿。”
许莫竹:“你不是有工作?”
“是啊,所以只能跟到楼下了。”梁邃耷拉着脑袋,轻轻靠在他身上,伸手勾了勾他的尾指,“这几天我会很想学长的。”
许莫竹:“可以打电话,发消息。”
梁邃:“那可以视频吗?”
许莫竹:“可以。”
梁邃笑得眉眼弯弯。分别的时候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
许莫竹的商务车刚离开视野,他就收到了许莫竹发给他的西个数字密码。
梁邃心尖微颤。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数字组合在一起的特殊性。
那天,他再次出现在许莫竹面前,那天,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他平复下有些粗重的呼吸,给许莫竹发消息。
流浪狗:什么时候改的?
阿竹是爱狗人士:当天晚上。
流浪狗:为什么选这个?
阿竹是爱狗人士:我也不知道。
梁邃盯着这条信息,脑中思绪纷乱。知道许莫竹也没忘了他,他就多少能明白许莫竹的感受。
他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扬唇,眉宇间尽是柔和。
他玩笑性地发了一条消息。
流浪狗:你当时肯定是预判到我会追你,然后我们还是会在一起,所以要纪念对吗?
许莫竹思索片刻,虽然不太准确,但他还是发了一个“嗯”。
一开始,他的确不知道这场重逢是新的开始,还是过去的结束,但面对着那样的脆弱、想要依赖他的梁邃,他的确有所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