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莫竹猛然从梦中惊醒,立刻转头望向梁邃,还好,人好好的,只是梦而己。
以前他刚得知梁邃是赛车手时,还觉得这人很热血、很酷,觉得在他眼里,这个少年就该这么意气风发。
可后来知道他会接一些不太正规的比赛,赛道是在一些悬崖边、山间路上,如果出意外很可能摔下悬崖时,只觉得这人也太疯狂了。
不过当时车队的教练告诉他,梁邃虽然进车队的时间不长,但非常有天赋,驾驶技术成熟,风格很稳,不会太激进,从没出过意外,所以不会有事的,他再练练说不定就能上国际型的大比赛了。
他不太懂赛车,周围除了梁邃也没人会做这个,他只知道谁都没办法保证百分百安全,所以即使教练这么说,他还是会很担心,但也不想阻拦梁邃追求自己的热爱。
梁邃知晓了他的想法,便答应他不会再接这种不正规的比赛,一定将安全放在第一位。
后来梁邃的比赛就减少了很多,许莫竹跟他在一起三年,看过的比赛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许莫竹知道正常人走路上都没有百分百的安全,但那些不正规的比赛,看过一次就能让他提心吊胆好久,作为男朋友,他实在无法让梁邃去冒险。可看到梁邃一下减少了那么多比赛,又会担心他难受。
梁邃却十分不在意地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抱着他安慰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热爱赛车,其实赛车跟乐吧的工作差不多,如果少比几场就能让你不再忧心,那太很值得了。”
许莫竹听他这么一说,又有点心疼,小心翼翼道:“你……很需要钱吗?”
因为他知道,乐吧的工资足够支持梁邃当下的生活开支了。
梁邃平常道:“其实也不算,但更多的是想把自己的生活填满。”
许久之后许莫竹才知道,梁邃小时候经常因为没钱吃饭,饿到胃疼、低血糖昏倒,问到家人也闭口不提,后来长大了就拼命赚钱,拼命学习,也终于能让自己正常、健康地生活。
许莫竹很心疼,想伸手抱抱他,却被梁邃拒绝了。
梁邃说告诉他这些不是想让他心疼,也不需要同情,自己只是不想让他多想。每天出去兼职也只是想让自己安心,没有要躲他、不喜欢和他一起住的意思。
许莫竹尊重他的想法、尊重他的自尊心,但免不了还是心疼他,总是想为他做些什么,一开始是学做饭,可每次都会搞砸,厨房一片狼藉,来不及收拾好,到最后还是梁邃揽着收拾。
梁邃也总是不想他沾上油污,他也不想再给本来上班就累的梁邃添麻烦,于是他便放弃了。
后来是帮他物色更轻松的工作,一开始还很正常地找,后来听了李培说法,他便想到自己可以暗中给他多发一点工资,不会伤害他的自尊心,他也不用太辛苦,一举两得。
可许莫竹没想到事情那么快就暴露了,李培的话又相当于把他维持那么多年的尊严踩在脚下。
许莫竹最后悔的,还是在不知实情的状况下把那张银行卡甩在他面前,以至于他又重新接起那些不正规的比赛。
“学长?阿竹?”梁邃那张五官优越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许莫竹恍惚看到的是梦里那个躺在一片狼藉中的梁邃,他当即带着哭腔大喊:“梁邃!”
梁邃一愣,矮身半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担忧道:“阿竹我在,你怎么了?”
许莫竹感受到手上的丝丝凉意,眼前那团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一切如常、健康、平安地站在他面前的梁邃。
意识从回忆和梦境中抽出,回握住梁邃的手。许是飞机温度稍高的原因,这次他只是指尖有点微凉,手心是暖的。
许莫竹感受着真实的他,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下,呼吸渐渐平稳。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许莫竹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梁邃却顾不得开心,“阿竹你哪里不舒服吗?”
许莫竹摇摇头。
梁邃不知道他怎么了,担心他生病,就起身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似乎是感觉不出来,又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
发现没发烧,就又分别用两个手指按住他的太阳穴,问:“疼吗?”
许莫竹被他这一通动作逗笑了,无奈道:“我真没事。”
梁邃收回手,“那你刚才这么着急害怕地喊我是怎么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你要追杀我。”许莫竹随口编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追杀你,我应该是救你的才对,下次记得换过来。”梁邃半开玩笑地道,“不对,虽然不会受伤,但追杀你就是不行,还是让我来吧,学长来救我好了。”
许莫竹觉得这人真是幼稚得可爱,“那我可不救。”
梁邃:“真狠心。”
许莫竹发现他现在这副表情,跟他经常发的那个狗狗委屈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首到空姐来提醒他们该下飞机,梁邃才想起来刚才是要提醒许莫竹到了来着。
小忆和他们一起沿着vip通道往外走,看了眼手机问许莫竹:“晚上收工了还要举办庆功宴,大家都去,哥你看……”
许莫竹还没回答,梁邃就抱怨道:“赵岂怎么给你接那么多工作,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有。”
许莫竹没理他,回答小忆的问题:“去吧。”
“你昨天到今天早上都没怎么睡觉,黑眼圈都出来了。”梁邃又跟小忆道:“赶紧让赵岂把你后面的行程推了,好好休息几天。”
许莫竹:“我同意接的,而且都签了合同的,推什么推。”
梁邃:“违约金我给你付。”
许莫竹:“你不是连个助理都请不起吗?口袋里能有几个钱。”
梁邃:“谁说我请不起的,我只是不需要而己。”
“是是是。”许莫竹默认他这是在维护自己的自尊心,也没打算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