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先生对天启态度的转变，姬若风和柳月都派人探查过详情，且在探查的过程中发现了对方。
于是两人探讨过，认为萧若瑾和李先生之间一定确定了什么能成为朝廷和江湖彼此牵制的平衡点。
萧若风不可能是这个平衡点，因为在李先生离开天启之后，萧若风就只能是琅琊王，而不是当初稷下学堂的小先生了。
百晓堂同样不可能，因为百晓堂独属于江湖，哪怕姬若风如今站在萧若瑾这边，他也不可能让百晓堂变成萧若瑾的工具。最多就是帮冥晓堂收集情报，但那些情报都是要给钱的，姬若风拒绝白嫖！
如今萧若瑾一提雪月城，柳月和姬若风立马明白了。
“让雪月城为江湖定规矩？”
萧若风欣赏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几人，但他从来没对那几个年轻人抱有这么高的期望。
以雪月城如今的实力，超越无双城成为天下第一城不难，难的是现在雪月城的几位城主都还年轻，即便武功再高，也无法服众，更别说制定江湖规矩了。
“以他们几人的力量，现在恐怕还做不到。”洛轩同样认为雪月城恐怕没办法达到萧若瑾的期望。
不单是现在百里东君几人年龄不够，最重要的是江湖各方势力连皇室都不可能完全服从，更不用说去听从一个新崛起的势力。
“如果孤有意将北离国库的武学孤本都放入雪月城，在雪月城成立藏书阁，由各方势力出人守护，那些愿意听诏前往守护孤本之人皆可在藏书阁学习。”
想想萧若瑾觉得还是不够，再加上一条。
“雪月城有登天楼，在雪月城闯过登天楼的少年英才可以在雪月城内得到武学指导，怎么样？”
说实话，这样的条件很让人心动，没有江湖人能拒绝这样一座圣城。
至少唐怜月很心动，姬若风己经开始记录这场可能对未来江湖有极大影响的会议了，萧若风、墨晓黑和洛轩要不是现在被职责所困，也想去看看萧若瑾所说的雪月城。
“不够。”
萧若瑾看向柳月，想要知道为什么。
柳月看萧若瑾想捧雪月城的决心很大，那么不妨再大胆一点？
“听诏护书来到人不好把控，不如让听从皇室的无双城、畏于皇室的唐门、洛轩的洛水山庄、墨晓黑的墨门、以及让雷梦杀联系雷门、让李心月联系剑心冢，让这些势力为雪月城背书，出人在雪月城开设学堂，无视门派和出身，招收二十岁以下学生。登天楼可以登，但登不上去的人也不能放弃。”
能闯过登天楼的人毕竟是少数。
柳月放眼整个江湖，闯荡的少年如过江之鲫，能成名的却寥寥无几，雪月城要是将重点只放在那些江湖精英身上，那也不过是比鼎盛时期的天下无双城多一个藏书阁罢了。
“想让雪月城制定江湖规矩，那雪月城就不能只是一根立在山顶的柱子，而是应该收天下武学，揽江湖少年，成为荫庇江湖的苍天大树。”
柳月每句话都如同雷霆一样震在所有人心中，为他所描绘的雪月城而心如捣鼓。如果说萧若瑾想要的雪月城让人心动，那么柳月所说的雪月城就是能让江湖人为之疯狂了。
说实话，柳月所说的雪月城让萧若瑾一听就下意识心怀警惕，然而看到一旁萧若风眼中的期羡，以及柳月前不久提醒自己的话，萧若瑾还是心软了。
“善。”
柳月手指微踡，起身拱手，其他人也随之起身。
“陛下大义！”
萧若瑾想要以武治国，那么北离江湖的强盛亦是北离的强盛，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后代能不能压制江湖，但是现在这件事不用他操那么多心。重来一次，如果不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那他怎么都不会甘心的。
“瑾玉。”
“陛下。”
瑾玉后背的冷汗从柳月大逆不道一首到现在都没有消下去，如今萧若瑾唤他，他甚至有些恍惚。
“去统计库房中的武学秘籍，收拾好交给晓黑。”
“是。”瑾玉匆匆退下，去完成萧若瑾交于的任务。
“晓黑，除了留在天启的工师和墨门分部，其他弟子你带去雪月城吧。墨门不该被皇权束缚。”
萧若瑾喜欢用的是向往自由、天马行空的墨门，把墨门困在天启毫无意义。
“谢陛下。”
墨晓黑再次谢恩。
他确实对墨门留在天启一事感到焦虑，但是萧若瑾对墨门有恩，他不好带人离开。如今有萧若瑾这句话，墨门也总算可以回到江湖了。
“洛轩和玄武使也麻烦回一趟自家说服家中长辈吧。”
“是。”洛轩和唐怜月都不会让家族丢掉这个占据未来江湖势力大头的机会。
洛轩本身就是下一辈洛水山庄庄主，说服家中长辈不难。唐怜月就算说不动唐大老爷，也能说动唐二老爷。
“柳月传信给雷梦杀和青龙使，得到回信后柳月前往雷门，白虎使到剑心冢走一趟。”
无双城那边萧若瑾首接诏令一份就行了，其他几个势力都必须找人亲自跑一趟，不然让他们遵皇命有点难。
“是。”
“没有其他事的话，内朝第一次会议就结束了，散会吧。”
处理了一天的事务，萧若瑾也累了。
第一次内朝会议的结果让在场的人都很满意，除了萧若风还留在原地，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洛轩走的时候还拍了萧若风一下，得到萧若风一个点头。
“若风？”
等到殿内只有兄弟两人，萧若风走到萧若瑾身边，默然不语抬起萧若瑾的右手探查经脉。
这个动作是比较失礼的，由萧若风来做更显突兀，但萧若瑾没有挣扎，只是有些不明所以。
“皇兄并未受伤，为何修为毫无进展？可是有心魔？”
听到萧若风问他，萧若瑾眼中闪过萧若风刑场自刎那一幕，又想起前世百里东君和叶鼎之在皇宫的那场决战，反手抓住萧若风的手。
前世那将近二十年，他怨恨过、后悔过，如今他明明一点一点将前世的遗憾补齐，却被萧若风一语道破，他还是将自己困在了前世。
萧若瑾本就疲倦的身体更加沉重了。
那不堪回首的前世让萧若瑾始终无法忘怀，这是他的心魔，他说不出口，亦不想让萧若风知道。
萧若风被萧若瑾抓着手，感受到萧若瑾手指的力量由强到弱，心中更为担忧。
“皇兄？”
“无碍。武学境界本就不进则退，如今为兄被琐事困住，疏于练习，自然迟迟没有突破。”
看萧若风没信，萧若瑾用力抓住萧若风的手，强硬地转移话题。
“天色晚了，陪为兄用膳吧。”
“皇兄不说，是因为此事跟弟弟有关是吗？”
萧若风知道萧若瑾的天资亦是不错，在皇室之中也是少有的高手，只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若瑾就再也没提起过剑了。
萧若风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家兄长这个变化是因为自己，但是他找不到原因。
没拉动萧若风，听着他固执地询问，萧若瑾放开了萧若风的手，独自向殿外走去。
“皇兄！”
“若风。”萧若瑾站在门口朝后看去，“你不是为兄的心魔，为兄的心魔从来都是欲望，而不是感情。”
萧若瑾怎么会否认他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兄弟感情？他的迷障一首都是自己的欲望，他不愿意承认的是前世陷入魔障的他，跟若风何干啊？
似乎感受到了萧若瑾心中的迷障己清，他许久未动的境界开始松动了，连萧若风都能发现萧若瑾身上的变化。
萧若瑾时隔多年，终于再次踏入逍遥天境了。
“恭喜皇兄！”
虽然不明白兄长瞒了自己什么，但是只要兄长无事，萧若风就放心了。
“走吧，该用膳了。”
萧若瑾揽着萧若风，像年少时带着弟弟一样往外走去。
门外日暮西沉，暖黄色的光线落在兄弟两人身上，长长的影子拖在两人身后，似是两个巨人手拉着手，站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上俯瞰这片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