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龟壳里缩了两月之久的永元帝今日终于病愈了。
朝堂上,他让万良将昨日沈砚回来复命的奏疏一一传阅下去,得知困扰了陵江那里数十年的洪涝灾害得以彻底解决,大家都是由衷高兴。
只不过皇帝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愣是把陵江堤坝垮塌一事给说成是天灾。
皇帝金口玉言,他一锤定音。
即便是其他人有什么想法,此刻也知道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也不过半日的时间,长安城内的风向就变了。
前些日子,老百姓们还对皇室中人怨声载道,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就将讨论的关注点转移到了沈砚的身上。
顺便也会附带着夸奖一句皇帝,表示他慧眼识珠,这才让陵江一事圆满解决。
慎王府,书房内。
赵恒坐在书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坐着的几人,双手紧握成拳,捶在桌面上,咬牙切齿道:“这次让老三逃过一劫。”
底下坐着的一人解释道:“殿下,当初我们行事的时候万分小心,根本不可能会在那里留下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沈砚是从哪里发现硫磺的?”
他还是想不通。
赵恒轻嗤了一声,眼里尽是不屑,“他哪里是发现了硫磺,不过是因为提前想通了其中内情,所以故意这样说的。”
没想到那人平时是个不务正业的混不吝,这次脑子倒是灵光了一回。
他倒是小看他了。
为了脱身,知道同时把他和老三在此事中所做的手脚透露给了陛下,但是又没有实证摆出来,制造一种云里雾里的情况。。
按照陛下多疑的性子,自然对这深信不疑。
本来这件事的主动权在他手里,现在他又悄无声息把这个烫手山芋给甩出来了,亲自交到陛下手里。
行事作风老辣,实在是高明。
为了顾全大局,陛下肯定不会让人继续彻查下去的,否则这件事真要是被公之于众,到时候没脸的也是他们姓赵的一家人。
冯寅之忧心忡忡道:“陛下今日勒令您在府里休养半年,日后行事只怕愈加艰难。”
“那个老东西一向偏心,本殿早就习惯了。”
表面上说他是大婚在即,需要筹备婚礼,让他在府里好好准备,实际上是变相的将他软禁了。
明明犯错的是他们俩,他这个父皇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只惩罚他一个人。
好啊!既然他不仁,那么就别怪他不义。
……
沈砚等人睡饱了之后,才起来慢慢洗漱。
主要是天气冷了,宋淼淼之前一个人睡觉,虽然被子里放了几个汤婆子,可是半夜还是会被冻醒,到底没有这个智能暖宝宝方便。
哪里冷,他就自动往哪里贴。
因为太过舒适,导致她今早直接睡到现在。
沈砚穿戴好了,坐在一旁看着她坐在妆台前,由着丫鬟给她梳妆。
“夫君,你也是的,不早点喊我,娘他们肯定盼着见你呢。”
“不要紧,他们会体谅我的。”沈砚在一旁挤眉弄眼说道。
宋淼淼懒得理他这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想着反正都是自家人,就让如意随意挽了一个堕马髻。
等她装扮好了,两人这才挽着一起往正院里走去。
那边穆灵儿早就等不及了,出声问道:“平日里表嫂在这个时辰早就起来了,怎么今日还没起来?要不我去看看?”
在座的其他人全都是成过婚的,自然知道人家年轻小夫妻分别这么久,昨日刚回来,夜里可不得好好动动筋骨。
所以今日起晚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大家心里全都明白。
穆蓁儿忙一把将她拉着,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你就在这等着吧,表弟昨日刚回来,他们小两口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昨晚指不定睡的多晚。”
穆灵儿点了点头,抬眼见大姐姐脸颊染上了一层绯色,傻乎乎问道:“大姐姐,你脸怎么红了?”
“热的。”
穆氏看着单纯的侄女儿,心里不由好笑,只觉得这个于情事上一窍不通的傻丫头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开窍。
老太太坐在上首,见孙儿和孙媳妇一起走来,简直是一对璧人,心中也是越看越欢喜,高兴的呵呵直笑。
沈砚进去后,就撩袍,跪在她们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祖母,娘,我回来了,这次幸不辱命,没给咱们府里丢人。”
“好,好,快起来,过来让祖母看看。”
老太太看着长身玉立的少年,心中只觉得自豪,面上尽是满意之色,“我孙儿这次出去历练一番,成长不少,看着颇有大将之风。”
穆氏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觉得臭小子虽然瘦了,可是身子骨却结实不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踏实了。
“娘,您可别这么夸他,小心他这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沈砚勾着唇角朝着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厚着脸皮说道:“娘,您放心,有我媳妇看着我,保证不会的。”
屋里其他人听了全都哈哈大笑,小两口的感情好,她们也跟着高兴。
等沈重下朝回来后,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完了,沈砚就被他爹给叫到了他的书房里去。
原本沈重还担心这个臭小子做事没轻没重不过脑子的,最后回来免不了会受一顿责罚的,没想到今日陛下不但没有责罚,反而还给了几句褒奖之言,实在是令人好奇。
他坐在书案后面的椅子上,抬手指了指,让他坐下。
然后又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沈砚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心虚嘟囔道:“什么怎么回事?我圆满完成任务不好吗?您怎么看着一点不太高兴。”
沈重哼了一声,“你是我生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这当爹的还能不知道。”
这么周到的计谋,他要是能想出来,日后他管他叫爹。
沈砚:“……”
好吧!
这逼装不下去了。
“这些确实不是我想的,都是我媳妇告诉我怎么做的。”
“淼淼?”沈重疑惑的问了一句。
见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淼淼说陵江堤坝垮塌一事明显就是两个皇子为了皇位而互相给彼此设的陷阱,皇帝让我去调查,明摆着就是想将此事遮掩过去,而我只需要顺着他的意思行事就能免于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