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进去后就跟没长骨头似的，直接瘫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直接往嘴里灌凉水。
咕噜咕噜几口下肚，听着就跟几百年没喝过水似的。
穆氏在一旁看的直摇头，就他这憨呆样子，到时候去了营中别被人给卖了，还帮人数钱。
喝好了，沈砚抬手用袖子将嘴角的水渍一抹这才问道：“娘，我们这才刚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你这急赤白咧地把我们喊过来，不过一月未见，你就算是想我们了，也没必要急成这样吧！”
穆氏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直接过去拉着儿媳妇的手，将人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发现她全须全尾的，小脸也是红润有光泽，这才放下了心。
“娘，你要不要数一数，看她头发丝少了一根没？”某人在一旁酸言酸语道。
真是，不过就是跟自已出了一趟远门，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他娘至于这样。
他虽然不靠谱，可是自已的媳妇他还是护得住的。
“你皮糙肉厚的，在外面肯定吃得惯睡得好，可是淼淼就不一样了，女孩子就是要细致些，你们这次一走就走了一月余，我心里能不担心吗？”
说着说着就见她情绪渐渐低落下来。
宋淼淼握住穆氏的手，笑着宽慰道：“娘，你放心，我们在外面很好，我们先去看了外祖父他们，然后又去了雍州，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让你们担心了，是儿媳的不是。”
然后她又把穆家人的近况跟她说了一遍，听说他们都好，穆氏这才放心不少。
沈重在一旁见她们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适时咳嗽了一声，打断道：“你们都先坐下，我有事说。”
见他面上一派严肃，沈砚这心里直打鼓，颤巍巍问道：“爹，你别这样，搞得我心里好慌。”
每次他爹要找他的麻烦之前，就是这种情形。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完全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沈重看他那样，不满地斥道：“出息。”
“陛下已经下旨让你去担任郊外禁军营里的中郎将一职，明日就跟我一起进宫去谢恩吧！”
沈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睛里满是茫然，难以置信地问道：“爹，你确定是我？”
沈重点了点头。
“就我这样的人，陛下放心让我去，不怕我把他的军营搞的乌烟瘴气。”
“哼，你也要有那个本事。”
永元帝未对军营的人员进行大洗牌之前，中郎将不过就是个小兵头。
后来他为了将权利分而化之，军中除了统领之外，底下每营还分了很多营长，营里面又分了班，中郎将就相当于是那些营的总负责人。
地位虽然比将军要低，但是却是个跟底下士兵很好接触的职位，真要是碰上什么事，中郎将说不定比将军都好使。
懂得门道的人，都知道这个位置是个香饽饽，不然二三皇子之间也不会为了这个职位筹谋许久，争得不可开交。
沈砚着下巴，一脸认真：“爹，那我以后是不是比你的官还大？”
这样他爹以后就不能随便打骂他了。
沈重：“.......”
穆氏：“......”
真是他们的傻大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计较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穆氏看到他这副不开窍的模样，心里就担心得不行，强忍着怒气，把这里面的前因后果给他们细细说了一遍。
宋淼淼算是清楚了，敢情她家夫君这是冷不丁成了皇帝制衡他两个儿子手中权利的棋子。
表面上是给予了他们武安候府莫大的恩典，实际上不过是他巩固自身利益的一个筹码。
虽说这里面充满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
可是自古以来富贵都是险中求，如今他临时被逼上梁山，临危受命，若是咬牙把这个难关给渡过去了，日后说不定能柳暗花明。
“爹，娘，虽说陛下将夫君放在那个位置上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是既然咱们冒着风险担了那个名头，要是不好好狐假虎威，倒是对不起陛下的厚爱了。”
后面几个字她的声音拖的很重，像是刻意在强调什么。
沈重到底是浸淫朝堂多年的人了，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和穆氏对视一眼，问道：“你的意思是……”
宋淼淼点了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家夫君有几斤几两，陛下门清儿，他肯舍得下成本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他，不就看中了他的无能。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被陛下拿捏的透透的，而且陛下也相信就他这样，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自然对他一百个放心。
所以为了保命，他家夫君最好的法子就是装傻充愣。
这对于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就是本色出演而已。
想通了这些，他们都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有沈砚在一旁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傻问道：“娘，你们笑啥呢？”
穆氏没理他，直接对着儿媳妇说道：“淼淼，你们坐了一路的马车，肯定累坏了，赶紧回去洗漱休息吧！”
说着就让下人送她回房。
沈砚实在是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刚才还在说他的事，怎么一会儿就让人回去休息了。
他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呢。
沈重见傻大儿还在那杵着，满头问号，就垮着一张脸斥道：“日后好好跟你媳妇学学怎么长脑子。”
老太太在一旁笑的乐呵呵。
沈砚：“……”
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啊，他爹怎么还上升到了人生攻击这个层面上来了。
夫妻俩懒得再理这个呆子，扶着老太太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回房的路上，沈砚还在琢磨刚才的事，只不过想破脑袋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他回到房里的时候，宋淼淼已经洗漱完出来了，正坐在榻上，由着丫鬟给她绞头发，抹香膏。
沈砚这个人就是好奇心贼重，心里藏不住事，他要是不弄明白刚才他们说的事，估计他今晚又要彻夜难眠了。
没办法，自身脑子不行，只能不耻下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