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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痛感从后背袭来,仿佛有成千上万根钢针在狠狠刺入我的肌肤,我硬生生地被这剧痛疼醒,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锦色华丽的床榻,而我正穿着一套白色里衣,无力地趴躺着。
“啊……” 我惊恐地深吸一口气,绝望顿生,谁?是谁脱了我的衣服?
“醒了?”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烛光昏暗的角落响起。
我惊吓过度,慌乱地抬头望去。
一道慵懒环抱双臂的身影从阴影中缓步迈出。
我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再次被吓得昏死过去。怎么会是他?
那个第一次救我的黑袍男子,那个第二次被我误当成肉垫的 “倒霉蛋”。
如今,他又救了我。
我完了,我在内心绝望的嘶吼。
我的身份彻底暴露了!
一个时辰前我还庆幸卷子已经保住了,可现在,我的前途将被彻底毁于一旦。
“是你!” 我瞪大了双眼,失声惊呼。
黑袍男子缓步走到床前,微微俯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我,薄唇轻启,“若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救了你,你这会儿恐怕还沉在河地,成了河里的一缕冤魂。”
不得不说他又救了我一命,可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我的身份已经暴露,第一次,我是以顾青禾的身份与他相遇,而上次则是以考生顾蓝玉的身份。
如今,我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面对他。
黑袍男子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挣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不管你是顾青禾,还是顾蓝玉,在我这里,都是安全的。”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紧绷的那根弦 “啪” 的一声,瞬间断裂。
果然,他全知道了。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后背传来的剧痛让我拧紧了眉头。那个黑衣人那一掌当真是狠辣,差点要了我的命。
“别乱动,我才刚给你上完药,可别浪费了我的一番好心。” 黑袍男子低沉警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瞬间抓住了重点,瞳孔猛地睁大,震惊地问道:“你…… 你亲自给我上的药?”
“难不成你想让更多人知道你的身份?如今你已是贡士,不久后便能参加殿试,你难道不想保住你的前途?” 他挑眉说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听他这么说,竟还有维护我的意思,我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了几分。
不就是上了个药吗?反正也没少块肉。
“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他日我定当涌泉相报。” 我咬了咬嘴唇,红着脸说道。
“上次的恩情你还欠着没还呢!” 男人微微眯起双眼,似有恼意地睨着我。
“对不起,我并非有意不报您的恩情,实在是心中有苦衷,我不得已冒用了兄长的身份来京,还望公子能体谅。” 我眼眶泛红,楚楚可怜地打出了 “苦情牌”。
“有何苦衷?说来听听。” 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看在他两次救我性命,且目前对我并无恶意的份上,我只得将哥哥如何惨遭毒手,以及我如何被相府追杀,走投无路之下才冒用兄长身份苟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言辞悲切,声泪俱下,将自已的悲惨遭遇娓娓道来,只希望能打动他,让他继续为我保守身份给我活下去的机会。
“原来如此!” 黑袍男子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不过,你倒是有些本事,竟能请得动贤王为你大闹贡院。” 他话锋一转,突然又开口。
我心下一惊,赶紧解释道:“是因为我的卷子无故失踪,我在这偌大的京城无依无靠,有幸与贤王殿下照过一面,便斗胆恳请他帮忙寻找卷子的下落,此事全是小女子的错,与贤王殿下无关。”
黑袍男子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我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他这双深邃锐利的目光仿佛想看穿我的内心,“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的。”
我背上涂着药,整个人又趴着,这会儿被他大手轻扣下巴,一时也不敢挣扎,只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狂霸之气,绝非一般的王公贵族可比。
他究竟是什么人?
“贤王殿下为我找回卷子,这份恩情重如泰山,我自然不想牵连他。” 我如实说道。
黑袍男子勾唇一笑,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安庆镇的案子被你破了,又考取了贡士,还排名第九,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此人喜怒无常,心思深沉,我哪敢大意?只得谦虚地回答,“破了安庆镇的案子,不过是小女子运气好罢了;考中贡士,也是侥幸,小女子实在身无长物,除了运气比他人好些,并无其他过人之处,让公子见笑了。”
“哈哈!”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低沉而又透着一股狂傲之意。
我抬头看向他,在灯光的映照下,他黑发如墨,顺滑如缎,玉冠高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却仿佛是一位久居官场、老谋深算的大谋士。
他究竟是谁?在朝中担任什么官职?还记得他曾狂傲地说过:“不过一个相府而已。”
我左右想不出他的身份,反而想得脑袋发昏,疲倦瞬间如潮水般袭来,我无力地趴了下去,轻声说道:“公子,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可以吗?”
“睡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恩赐般的意味。
困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哪还顾得上身边站着什么人?意识迅速沉入梦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等,我的衣服是谁换的?我束胸的带子是谁解的…
不管了,先睡吧!问了只会更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