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敖丙的指尖己在冰柜玻璃上凝出霜花。哪吒蹲在塑料凳上串牛肉丸，混天绫卷着五根竹签翻飞如梭，肉片在空中划出绯色弧光，精准落在每个签尖。隔壁鱼档的阿萍姐探出头："丙哥，冻两箱鱿鱼！要雕并蒂莲花纹的！"
龙太子广袖轻挥，霜雾贴着泡沫箱内壁游走。渐渐成型的冰层里，鱿鱼须舒展成缠绕的藤蔓，冰晶在触须末端绽开并蒂莲花。买菜阿婆们挎着竹篮围观，老花镜片上倒映着晶莹剔透的冰雕，混着晨光碎成满地星子。
"支付宝到账——八十八元——"
电子播报声里，哪吒叼着猪肉荣塞来的叉烧包，混天绫卷着扫码枪在摊位间游走。敖丙的白发用朱砂绳束在脑后，发梢垂落时扫过冰柜边缘，凝出细碎的霜花。猪肉荣拎着新制的关公像过来，刀尖指向对面新开的网红奶茶店："那两个后生仔又来偷师！"
#### 午间
日头攀到骑楼顶时，冰柜前支起折叠桌。哪吒盘腿坐在塑料凳上，混天绫卷着汤匙搅动砂锅粥。敖丙的霜刃将萝卜雕成玉兔，轻轻放进滚烫的粥里："阿婆说冬至要进补。"
砂锅是黄婆婆送的嫁妆，锅底还刻着褪色的双喜。混天绫偷偷卷走敖丙鬓边碎发，在汤勺柄上系了个同心结。巷口传来糖水车的铜铃声，龙太子起身时，霜靴踏过的地面绽开冰莲，转眼被哪吒用扫帚扫成水渍："说了多少次，当心阿婆滑倒！"
外卖骑手的保温箱撞上冰柜角，冻虾撒了一地。哪吒刚要发火，混天绫突然绷首——二十米开外，学步的孩童正扑向车流。敖丙的广袖翻卷，霜雾凝成冰墙的刹那，混天绫己卷着孩子回到阿婆怀中。
"丙哥！要两份水晶虾！"网红主播举着云台凑近，"今天首播主题是'神仙夫夫的日常'！"
#### 暮色
夕阳把骑楼的琉璃窗染成琥珀色时，哪吒正踩着三轮车收摊。混天绫卷着篷布盖住冰柜，尾梢扫过敖丙后颈，卷走一片鱼鳞。龙太子站在车斗清点账目，手机屏幕映着白发间新插的木棉花——是猪肉荣老婆硬给别的，说是"早生贵子"的意头。
"李哪吒！"居委会主任举着喇叭追来，"说过多少次，三轮车不能停消防通道！"
混天绫卷起钥匙串抛给猪肉荣，哪吒拽着敖丙翻上骑楼屋顶。远处珠江泛起粼粼金波，对岸CBD的玻璃幕墙正逐层亮起灯火。敖丙的霜靴踏碎瓦片间的薄冰，广袖里抖落细雪般的冰晶。
"看那个。"哪吒忽然指向天际线。某栋大厦的LED屏闪烁着"丙记冰鲜"的广告词，正是那日首播切片——画面里混天绫卷着雕花萝卜，敖丙的侧脸在冰雾中恍若谪仙。
#### 深夜
老式铁架床吱呀作响。哪吒平躺着数天花板霉斑，混天绫卷着敖丙一缕银发打结。空调外机在窗外轰鸣，龙太子翻了个身，霜花顺着指尖爬上发烫的手机——首播间还在刷"999"的弹幕。
"喂，"哪吒忽然踹了踹对方小腿，"黄婆婆问我们要不要领养那个孩子。"
敖丙的龙角在黑暗里泛起微光："你说码头捡到的那个？"
混天绫突然收紧。那日暴雨夜在废弃渔船发现的弃婴，此刻正在阿萍姐家酣睡，襁褓里塞着刻有龙纹的玉佩。哪吒想起婴孩抓住自己红绫咯咯笑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
"起个名字？"敖丙的指尖凝出冰晶，在霉斑间拼出"李"字。
"俗气。"哪吒翻身压住他，"要姓敖。"
"敖什么？"
"敖......"混天绫突然卷灭台灯，"明天再说！"
#### 除夕
年三十的爆竹声惊飞榕树上的纸乌鸦。哪吒踩着人字梯贴春联，混天绫卷着浆糊刷在骑楼柱子乱涂。敖丙站在海鲜档前包红包，每个利是封都凝着冰雕生肖——阿婆们排队领完又折回来，说要集齐十二生肖。
"开饭啦——"
猪肉荣的吆喝声穿过巷弄。八仙桌从巷头摆到巷尾，各家拿手菜冒着热气。哪吒的混天绫卷着二十个砂锅精准落座，敖丙的霜雾凝成冰碗盛汤。那个捡来的孩子坐在阿萍姐膝头，小手抓着红绫穗子流口水。
"干杯——"
玻璃杯相撞的脆响中，全巷的灯光突然熄灭。混天绫瞬间绷首，却在下一秒被满巷烛光晃了眼——敖丙的指尖凝出万千冰烛，每簇火苗里都冻着朵桃花。阿婆们的收音机同时响起《花好月圆》，肠粉店老板醉醺醺地跳上桌子唱粤剧。
哪吒在烛光里摸到敖丙的手。龙角缠着的红绳褪了色，混元珠碎片熔铸的玉扣贴在心口发烫。混天绫悄悄爬上两人手腕，在桌底系了个死结。
#### 黎明
晨雾漫过空荡的巷弄时，哪吒正蹲在榕树下埋酒坛。混天绫卷着敖丙的白发，在坛口系上写满符咒的红布。昨夜狂欢的痕迹犹在——冰烛融成的水洼映着朝霞，鱼鳞和春联碎片在风中打旋。
"埋的什么？"敖丙的霜靴踏碎薄冰。
"那孩子的脐带。"哪吒拍实最后捧土，"黄婆婆说这样能长命百岁。"
混天绫突然指向天空。无人机的嗡鸣声中，熟悉的黑袍残影掠过云层。敖丙的冰刃刚凝成就被哪吒按下："大过年的。"
两人并肩走回骑楼时，晨光正爬上"丙记冰鲜"的招牌。冰柜里新冻的带鱼泛着银光，混天绫卷着扫把清理爆竹碎屑。巷尾传来婴儿的啼哭，阿萍姐的骂声里混着猪肉荣跑调的摇篮曲。
卖糖水的铜勺搅动西米露，漩涡里沉浮着昨夜冰烛的残瓣。哪吒咬开敖丙递来的芝麻汤圆，烫得首哈气。混天绫趁机卷走他唇边芝麻，轻轻点在龙太子眉心，凝成颗朱砂痣。
万家灯火次第亮起时，他们的小摊亮起霓虹。混天绫缠着新换的LED灯管，在夜色中晕开暖暖的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