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龙虾海鲜拼盘加上各式各样的烧烤就摆满了两张桌子,虎子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拿着两桶扎啤坐在了我们边上。
他们从头至尾没有询问过宋以柔的身份,不知是真的不认识还是怕引起尴尬刻意却佯装不知,我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提及此事。
他们三人虽说看上去凶神恶煞,但相处起来却极为让人舒服,推杯换盏中,只得虎子原名谢文虎,瘦高个叫高江,那个娃娃脸胖子叫李双。
一串麻辣鲜香的火爆大鱿鱼下肚,便随着一口冰镇啤酒,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我给他们每人递了支烟过去,又给自已点上一支,重重的吸了一口,任由烟雾在眼前飘散:“虎哥,其实我挺佩服你们哥三的,能静的下心守着这个店。”
“那也没办法啊!”李双抽着烟调侃道:“总不能去抢劫吧?”
“小双……”虎子语气有些不善的呵斥道,后者听后连连点头认错,示意自已说错话了。
“对了,虎哥,你之前说的儿白是什么意思啊?”我随即岔开了话题,“我听着挺有趣的,总不能真是问候那几个家伙的亲戚吧?”
“哈哈哈!”高江哈哈在一边大笑起来,“我哥那是问那几个瘪犊子,懂了没?问候亲戚那个是我瞎编的。”
这个叫高江的人是典型的面冷心善,嫉恶如仇,很是对我的胃口,我端起酒杯和他干了一个,他极为爽快的干掉了杯子里的啤酒,抹了把嘴说道:“默哥,在海南你要是遇到38元一只的大虾,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分分钟钟过去教他做人。”
“咋滴?你又想进去了?”虎子在边上不疼不痒的问了句,我知道他们一定有独属于他们自已的故事,故而没有多问。
“我敬你们一个。”坐在一旁半天不曾说话的宋以柔忽然端起酒杯说道:“我感觉你们就像梁山好汉,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喝完酒给我们讲讲呗?”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她便率先喝掉了自已杯中的啤酒。
我小声的在宋以柔耳边说道:“你一个大明星怎么也这么八卦?”
“明星也是人,据不完全统计,娱乐圈内的从业者八卦心态是常人的三倍。”宋以柔在我耳边小声回应道:“还有,别说你不想知道?”
好吧我承认我也挺感兴趣的,之前虎哥说我的脸上写满了故事,我权当一个玩笑来听,但他们身上的刺青和刀疤,却像开启过去的钥匙,只要有机会任谁都会想一探究竟。
他们仨喝光杯中的酒后,谁都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虎子再次给自已上支烟。
“陈默,你知道钱最厉害的地方是什么吗?”不等我作答,虎子抽了口烟继续说道:“钱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够让人做自已不想做的事。”
我点了点头,他的话我不置可否,我一直相信钱有这个能力,但我亦相信钱是把双刃剑,是人类本身赋予了它们更多的能力,什么导致富人变得傲慢,穷人变得凶狠,可本来是这样吗?亦或者创造者想过上千年的流转它的作用早就变了吗?
于是从虎子口中,我们听到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江湖故事,它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却活生生的在这个时代存在过。
虎子比我大两岁,但高江还比我小上一岁,五年前虎子带着这群同村的小兄弟,来到了这座海岛城市,梦想着可以发达后荣归故里。
他们做过很多工作,什么搬运工,送餐员,健身教练,甚至是酒吧服务员,也正因为这最后一个职业把他们带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酒吧这样的地方喝多酒闹事是常有的事,如果每天不发生点什么才是异常,当晚有一桌小混混喝多了闹事,这本跟他们服务员是扯不上关系的,但当时去上酒的正是高江,所有这个矛盾爆发点也只能是他,虎子他们一共兄弟六人在酒吧做事,对面喝酒的男男女女足有十二人之多,但不出五分钟其中的九名男子就被他们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酒吧的老板叫九爷,在道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事后的半个小时他带人来到了酒吧,虎子本以为他们今晚势必会惹出一堆麻烦,也早就做好了被责罚的打算。
谁承想九爷并没有责备他们,而是很快令人处理了酒吧的事,并且将虎子叫去了包间,九爷约莫四十多岁,梳着大背头,一身唐装,一看就是那种不好惹的角色。
“虎子是吧?”九爷给虎子倒了杯酒,笑着说道:“你们在酒吧干了多久?”
虎子不知所措的接过杯子,紧张的说道:“三个月。”
“我平时太忙了,这个酒吧就是我的一个小产业,平时来这边的时间也少。”九爷拍了拍虎子的肩膀,那个笑如同自家长辈般和蔼可亲,“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恐怕早就能结识你了。”
九爷的话让虎子诚惶诚恐,他不知道这个大人物为何要对自已如此客气。
“你们几兄弟练过?”九爷再次问道。
“没有。”虎子连连摇头。
“那你们身手够好的。”九爷继续说道:“领着这么一帮兄弟,真的甘心在这做服务员?”
虎子没有吭声,他实在吃不准这些大人物话里话外的意思,长这么大他见过最厉害的人就是他们的乡长了,说话跟九爷很像。
“带着你的兄弟们跟我吧?”九爷给虎子递了支烟,继续说道:“以后这间酒吧就交给你们打理,先好好熟悉熟悉规矩,后面我有大事交给你们干。”
虎子颤抖着接过烟连连点头,是的,他没有考虑,甚至没有想着跟外面的兄弟们商量商量,因为整个过程他的大脑都处于当机状态,他唯一知道的是,这是他们逆天改命的机会,错过了将永远不会再有。
那一晚的虎子和他的兄弟们是兴奋且欢愉的,他们没有害怕和担心,此时的他们根本不知道,生命给予你的一切,都早就在命运中标注好了价格,然而那时的他们实在是太过年轻,年轻到如此浅显的道理也无法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