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姜婳负责的是一位坐轮椅的老爷子。
老爷子脸上皱纹密布，脸色苍白，头上的白发却格外密实。
二人互看良久。
老爷子收回视线，语气颇为不满，“看什么看！我要喝水。”
“哦。”姜婳转身倒好热水。
老爷子皱眉，“太烫了。”
姜婳换凉水。
老爷子推拒，“这么凉你要我继续生病？！”
姜婳冷热对冲。
老爷子冷眼不屑，“我要喝山泉煮出来的水，你们医院这种不健康。”
“咚！”
姜婳重重放下玻璃杯，眼神耐人寻味。
老爷子紧张，但很快质问：“你在用什么眼神看我？？你想殴打病人？我会报警的！”
姜婳不恼，语气温柔，“我喂你喝啊。”
老爷子一顿，嘴角上扬，“哦，既然你诚心改过，那我勉为其难……”
没说完，视线就看见姜婳拎起烧开的烧水壶，笑着朝他走来。
残疾的老爷子当场直立：“你想干什么？！谋杀！你这是谋杀！”
姜婳故作诧异，“呀，没想到我还有点学医天赋，跑什么，给你喂水喝呢。”
“退退退！我不要！”
老爷子欲哭无泪，已经顾不得人设，边哭边跑，跑得假发都从头顶飞走。
一路上，还巧遇另外七个狂奔的同事们。
“快跑啊！那娘们不是个好人！”
“啊啊啊！我他妈手差点被谢九眠戳成窟窿眼啊！快跑啊！”
“救命！你们谁有我惨啊！我就是指挥麦雅雅拍几张照片，差点被她扒光拍什么艺术照！疯子！”
“我被姜荷和傅燃那两个病娇轮流侮辱！我说什么了？！他们还羞辱我就是欠骂呜呜呜！”
一群人倒吐苦水。
【我就说医院哪冒出来这群奇葩病人！感情都是节目组自已的演员！真是活该！】
【就单说那个让柯文俊给他洗脚，还想让他喝洗脚水的演员，谁给你派的活啊？还是你原本就想自嘎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柯文俊已经无差别狂追了，真是仇杀火葬场】
【哎呦呦看起来，婳姐还是最温柔的那个】
弹幕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大。
赵波躲完全程，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还好还好，这次他及时压下旺盛的表演欲，没去凑热闹！
“小波波，你在这呀。”
冰冷无情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赵波半身。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找人弄你们！不是我！那群人我不认识！不是我！不是！那只是节目效果！”
“呵，不打自招啊。”
嘲讽的男声也一同出现。
赵波不敢回头，连滚带爬。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咚！”一声巨响。
赵波撞到门上原地昏倒。
姜婳凑上前踢了踢，地上人挺得笔直。
“哎呀，晕倒了呢。”
谢九眠附和：“我们该做点什么。”
“殡仪馆的车来了，拉去火化吧。”
“好主意。”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
【叮！被虐值+888】
【叮！被虐值+8888】
【叮！被虐值+88888】
“好啊！好啊！这下割了姜婳一波大的！这孽障一定狠狠体验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痛！”
审判长实时监控着姜婳的数据，雀跃不已。
不枉他大费周章，搞出一个专门针对姜婳受虐值任务！这祸害长这次教训肯定能洗心革面！
“审判长，您真是英明神武！居然想出这种好办法，让姜婳狠狠被吃教训，回来肯定能老实！”任务员忙不迭地吹送彩虹屁。
审判长颔首，“局里已经很久没什么好消息了，放点烟花热闹热闹吧。”
“好嘞！”
“砰！”
姜婳点燃引线，捂住耳朵跑开。
下一刻，烟花在夜空绽开，盛大又耀眼。
她仰望天空，眸子映染出烟花的绚烂尾色。
【哇哇哇！好美啊！烟花秀吗？怎么突然开始放烟花了，这是给赵波送行？】
【楼上的嘴，我喜欢，哈哈哈，不过是他们转移阵地啦！最后一站是烟花公司，婳姐把公司快忽悠瘸了，硬是和柯文俊联手搞来所有最新要上市的烟花，说是要测试！】
十几桶烟花几乎被同时点燃，这才让人共同目睹这场极致特别的烟花秀。
姜婳眼睛一眨不眨，仰头仔细记录这一刻。
一道身影悄然闯入视线。
谢九眠站到她身旁的观景位，手扶栏杆，安静陪着她。
待这场烟花秀逐渐拉下帷幕，才忽然开口问：“阿婳，你看过的最美的烟花是在哪？”
姜婳目送夜空，最后绽放的烟花碎影，红唇微喏。
“在……”
很久以前吧。
那次，她杀了很多人。
哦，当然，都是畜生，人渣类的。
那个小世界，她蹲了五千年呢。
她记得的。
本来以为又要被抓回去处刑，结果审判系统把她放了。
疑似系统被病毒入侵。
平时严得要死的就是那货，居然放了她。
姜婳离开前，等了好一会儿。
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系统异常。
009：“主人，人杀多了，脑子也变迟钝了？需要我为您放九十九响炮送行？”
嗯，对味儿。
没中病毒就行。
姜婳坦然接受，“没有鞭炮吗？烟花也可以。”
009：“……”
姜婳没指望它真弄出什么响动。
平复好跌宕起伏的心情，她蹭着即将崩塌的时空裂缝就要逃走。
也是在离开的那刹那……她看见了，身后无数朵粉色的烟花在陨落崩毁的小世界集合，再绽开，再消散。
那是绚烂与毁灭的相撞，也是监管系统最后……送给她的礼物。
说起来，好像从那之后，它再也没出现过。
她在其他小世界乱玩了好一段时间，甚至被审判长大费周章地抓回去，它也没再出现。
好奇怪……对……它怎么突然消失了。
姜婳眼前映衬的烟花和过往回忆中那场烟花，逐渐重叠。
那些粉色堙灭的碎片，瞬间又似在一片一片复原。
她肯定的答案，是那场烟花。
姜婳没有再继续回答谢九眠的问题。
漂亮的眼睛直视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诶，你为什么叫谢九眠？你爸起的还是你妈起的？”
“都不是。”谢九眠拨开她额前碎发：“一个小混蛋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