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让含光住在昆仑峰。”云祎又说，“顾妄，你负责帮她打扫出一处院落来。”
顾妄说：“师父，小师妹之前住的瑰宝园就很好。”
“行，就让她住那边吧。”云祎说，“现在你们回去，都换上素服，去陵山祭拜先祖。”
“师父。”萧羽舛不解地问：“符门门主，为何要去祭拜我们太虚门的先祖啊？”
云祎说：“云涯圣祖曾对陶门主有恩。”
“这样啊……”众人都准备走。
“墨小炽。”云祎叫住她，“你留一下。”
墨炽头皮一紧，停下脚步，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师父，有什么事要吩咐弟子吗？”
云祎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
她垂着眼睑，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微微眨动间，像蝴蝶翅膀般轻灵动人。
“抬起头来，看着我。”云祎命令。
该来的，躲不过去。
墨炽抬眼，黑白分明的秋水剪瞳与他对视着。
“想起来了？”云祎问她。
墨炽咽了一口唾沫：“嗯。”
云祎：“怎么想起来的？”
墨炽：“就……突破的时候，缺失的魂魄，自已归位了。”
她不敢说出当时含光和顾妄在场。
怕云祎杀人灭口。
她赌云祎对魂魄的玄妙规则不那么清楚。
因为身为师父的她，尽管死过一次了，也都是不怎么清楚的。
果然，云祎并未质疑，而是突然施法，试图再次抹去她的记忆。
在墨小炽的记忆光影里，她看不清云祎的手法。
因为墨小炽当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个上面，记忆很模糊。
但这会她看清了，居然不是忘却之鉴？
是她见所未见的一种手法。
脑袋剧痛，灵魂似要被撕裂！
墨炽挣扎：“师父！不要！求您别再抹去我的记忆了！灵慧不全，修为再无晋级的可能啊！”
“师父！我知道那次只是您喝多了的无心之举！弟子不会放在心上，还请您手下留情，饶了弟子吧！”
云祎的神色有些狰狞，不但没有饶她，反而加大了力度。
突然，金光一闪。
云祎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弹开，手上麻痛没了知觉，还差点摔倒在地。
他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墨炽：“你怎么回事！那是什么！”
墨炽抱着自已的脑袋，惊魂未定。
什么情况？
难道，真的如澹台明湛说的那样，他再不能伤到她的魂魄？
昨晚上，明湛用手抵住她的额头，真的做了什么？
且真的有效？
云祎：“说！”
墨炽：“我……我不知道啊。”
此话一出，她看到，云祎眼里涌现杀气。
竟是对她动了杀心！
墨炽立刻跪下：“师父，每个人都有喝醉酒的时候，喝醉酒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无心之举！弟子不会说出去，会永远烂在心里！弟子待师父之心，永远不会变！求师父饶弟子一命吧！”
云祎看着她，手上的杀招捏了灭，灭了又捏，终究是狠不下心杀她。
毕竟，是自已亲手带大的。
且，一年一度的仙盟大会将近，小蝶修为尚低，撑不起来......
“你既然这么懂事，那就暂且寄存着你的命。”云祎说，“记住你自已说过的话，若这件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了，本尊会立刻杀了……顾妄。”
墨炽：“……”
哈？
杀了顾妄？
你不如杀了你自已。
在我心里，你比他重要多了，傻徒弟。
……
回到半日闲，墨炽换了素服，去了陵山。
陵山上有三座坟。
一座是祖师爷张遗的坟。
虽然张遗并未参与组建太虚门，但他是师父的授业恩师，太虚门所有功法都是他传下来的，因此师父将它葬在了陵山最好的位置。
祖师爷是师娘的父亲，也就是陶弘的亲祖父。
一座是师父的坟。
那是陶弘的亲爹。
还有一座，就是墨炽自已的坟了。
她相当于陶弘的姐姐。
所以，陶弘一家三口，其实比任何人都有资格，且应该来陵山祭拜。
只是，关于师父师娘当初的事情，墨炽只跟澹台明湛说过，跟着上陵山的，包括云祎在内，全都不知情。
他们只当师父曾对陶弘有恩，陶弘来祭拜恩人。
祭拜结束以后，墨炽看着自已的坟，心里多少有点扯淡的感觉。
正愣神，就听云祎说：“陶门主，我有个提议。”
陶弘：“什么提议？”
云祎：“正好在陵山上，不如让我师父的在天之灵做个见证，让含光和小蝶在她墓前结拜为姐妹，如何？”
陶弘一愣：“含光跟……庄姑娘？结为姐妹？”
云祎点头。
“云掌门。”含光说，“我跟庄姑娘不熟，如何结为姐妹呢？若要结为姐妹，我自然是要跟小炽结拜的！”
云祎说：“你跟小炽私下里感情好，自然是可以。不过，我让你们结为姐妹，不仅仅是私人的情感。你是符门的少门主，小蝶也是我极为看重的亲传弟子，你们两个结为姐妹，代表着两个门派的鸿胪之谊。”
代表两个门派。
这话几乎就等于说，庄蝶是他指定的下一任掌门。
含光皱了皱眉，要说话，她母亲却阻止了她，冲她摇摇头。
这是太虚门内部的事情，他们是外人，不好说什么。
“掌门。”陈孤念这时说，“小炽和庄蝶都是十级灵根。小炽已经是元婴境修为，又是师姐，要代表门派，也该是小炽，为何是庄蝶？”
云祎脸色冷了下来：“陈长老，我身为太虚门掌门，连这点决策权都没有吗？”
陈孤念一听就怒了：“什么叫‘这点’？照你刚刚所言，跟陶少门主结拜，乃是代表着两个门派的结盟，那这个人选就不是小事！不是‘这点’！
往轻了说，代表着我们太虚门的脸面；
往重了说，乃是作为跟陶少门主拥有一样身份的少掌门！
庄蝶才刚入门半年，修为刚刚筑基，从资历，从修为，从口碑，从功劳，从品格，她哪一点比得上小炽？
她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太虚门？”
云祎脸色铁青：“我说她有资格，她便有资格！你若质疑，要不，你来做这个掌门？”
陈孤念：“少来这一套！师父在的时候，遇到重大决策还要跟我们商量呢！你想搞一言堂？我第一个不答应！要不你问问五师弟和六师弟，看他们答不答应？”
老五叶檀劝道：“四师姐，又不是少门主人选，仅仅是跟陶少门主结拜，这件事没那么严重。”
陈孤念：“没那么严重吗？老六，你觉得呢？”
老六桓冶木着一张脸：“我觉得，挺严重的。”
陈孤念冷笑，看向云祎。
云祎说：“师父在的时候，遇到重大决策，的确会跟我们商量。可是，没见她跟昆仑峰以外的其他人商量啊！”
此话一出，陈孤念、叶檀和桓冶脸色都变了。
墨炽更是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