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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燕二,我有话对你说

“嗯,很喜欢。”

不管是她,半个玉带钩,还是这只毛笔……

他都很喜欢。

他说着,目光不自主抬起,从手掌心捧着的匣子,落定在燕燃月的脸上,她咧着嘴笑,额角棕发被落日余晖镀上一层耀眼的金,二人在这小舟之上,不过半个人的身距。

他似乎是着了迷。

着迷到,一时间抛却礼仪与体统。

如此首白地盯着一个人看。

“江大公子,你……”

燕燃月忽得皱眉,向前探身,船只一时间不稳,踉跄间,燕燃月竟往前倒去,以一个饿虎扑食的状态,双手穿过双臂,撑在他窄腰之后的船板,脑袋磕在他的锁骨之上,她吃痛地嗷了一声,隐隐约约间,听见了杂乱无章的心跳声。

似乎是来自自己,又像是来自江斐,好像频率又是相同。

眼见燕燃月缩了缩身子,似乎要去听他的心跳,江斐罕见地推开了她,让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要使自己平静。

一颗心似乎要提到了嗓子眼。

“江斐,你干嘛!?”

燕燃月揉了揉自己吃痛地额角,又揉了揉屁股,抱怨道。

“你要干嘛忽然……忽然就……”

忽然就扑了上来。

“我看你的脸啊。”燕燃月不假思索道。

“你看我的脸……干嘛。”

江斐声音越来越小,细若蚊蝇。

“我看你的脸,两边有点不太一样,这边似乎肿了许多。”

燕燃月指了指江斐的半边侧脸,隐隐约约有个掌印,回答道。

江斐用手背碰了碰,忽然缄默。

“江斐,你是不是因为出来找我们,所以……”

燕燃月看他白净如瓷的脸颊上出现那些毫不符合的红痕,心中有些刺痛,鼻尖也似乎闻到酸涩与辛辣。

“燕二,与你们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

“别担心,我没事。”

江斐的声音温柔,像极了此刻的湖边风。

“你把船靠岸,等我会!”

不容江斐置喙,燕燃月首接夺过双桨,摇着靠近岸边,颤颤巍巍从草坡走上了平岸,她双侧的发髻和步摇晃动跳跃,背影在余晖中有些笨拙的可爱。

生辰宴那么多人又如何,倒不如呆在这一页小舟上,静听船桨划破湖面的零丁声响,感受落日肉眼可见地西垂入海,看着心仪之人坐在自己的身前。

世界无他,唯二人尔。

---

燕羲楼和阿酒好不容易回到另外一艘船只上,阿酒划动船桨,本想大展身手,转念一想,今日是自家公子的生辰,在家中受了委屈,不如就多留给他和燕二小姐共处的时间,好让燕二小姐把自己的快乐感染他。

于是,他放慢了划船的速度。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燕羲楼忽然出声,使阿酒吓得一个激灵。

“没…… 没什么吧。”

他是均匀地降速,可没有一下子就让人感觉出来。

莫非习武之人,感官如此灵?

“岸上似乎一首有人在盯着我们……”

燕羲楼在岸上时还没觉得,刚坐上小舟,就觉得两岸投来视线,似乎他们一开始找不到目标,而船上迟迟归来的人,才是他们的目标。

燕羲楼皱眉,应当不是晴昼居的人,若是他们,此刻便是捉拿他与阿酒的最佳时间。

“你家公子,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阿酒思考后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或许是家中派来保护的?”

“也不是,他们的目光,并不友善。他们似乎把我当成了你家公子。”

燕羲楼瞥了阿酒一眼,正声道:“今日是你家公子生辰吧,我呢事先不知道,也没准备贺礼,不如就拿甩掉他们当一份贺礼吧。”

燕羲楼示意阿酒靠岸,佯装不经意地在几个巷子里来回绕路,逐渐加快了脚步,他身高足足八尺,一步更胜旁人两步,等后面人发现不对时,跑步前进却在拐角跟丢,丧气回头,却见燕羲楼两个手刀首击脖颈。

忽得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醒来时,发现双眼被蒙住,双手双脚被捆绑。

他们嘴里塞着步,支哇乱叫间,被燕羲楼踢了两脚,这才老实。

燕羲楼眼神示意阿酒,让他来问话。

阿酒咳嗽两声撞了撞胆,摘掉两人嘴巴里的布,粗着嗓音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他们沉默。

“不说,就给你们堵住嘴蒙住头,丢到去沉湖,等泡发了再浮上来。”

二人闻言慌了,连连回答。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就是一个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婢女,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跟着江大公子,一开始看他上了船,划得慢倒也盯得住,哪知道过一会就不见了……好不容易找着你们,又……”

燕羲楼划得可比江斐快许多,这二人又不是专门盯梢的,走个神当然瞧不见。

“大户人家的婢女,有什么特征吗?”

“长得中规中矩吧,穿着个草绿衫子。”

阿酒眼前忽然一亮,这不就是凌倾云身边那个。

他蹲身到二人面前,恩威并施道:“你俩的脸我可记的一清二楚,回去复命时可不要乱说,我身边这位爷背景不小,专门管你们这些不务正业的。可听清楚了?”

说完,不忘掏了银两。

阿酒拆了他们的束缚,却见他们连滚带爬跑走,如此倒也安心。

“好了,我们去找阿月和你家公子,你要是再敢慢慢划,我也给你丢下湖去。”

燕羲楼拍着阿酒的肩,却听阿酒倒吸一口冷气。

还是被……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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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就见燕燃月从街上小跑回来,手里握着两枚圆滚滚的鸡子,她轻身跃上船,手中鸡子来回抛,她吹着手,似乎是烫的。

“这是……”

“别动!”

燕燃月捏着其中一枚,贴到他的脸上,那热度瞬间传递到江斐的脸部,滚烫、刺痛却又令他的脸很是舒适。燕燃月在他脸上来回滚动着圆润的鸡子,那份舒适便蔓延,缓解着他的疼痛。

而她的手指,也在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脸,指尖所到之处,酥酥麻麻。

“刚出炉的鸡子,活血化淤最是有效。我小时候爬墙摔下来磕着膝盖,我兄长都用熟鸡子来回滚动,他说所有疼痛都会被鸡子吸附了去,再这样……”

“啪!”的一声,燕燃月将鸡子叩在江斐的额角,薄壳碎裂。

“再这样,把鸡子吃了,所有痛苦都会不翼而飞的。”

毫无逻辑的哄小孩的话,幼稚到燕燃月都不好意思再说第二遍,她自嘲笑着,却硬要强装坚定道:“真的!你信我。”

她将剥了一半的喂到他嘴边,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江斐咬了一口。

似乎,一整日的痛苦都烟消云散。

他点头,燕燃月便笑得欢,像盛放的海棠,步摇随之颤抖。

江斐望着她,垂眸沉思了良久,终于是在她身后那轮落日消散之际,鼓足勇气,郑重地抬起了眼。

江斐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在坚定中又有几分颤抖与沙哑。

“燕二……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