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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没有退路

贺兰夫子作为两国的绳线,由他带着洛根塔娜回去最为稳妥。

“莫日根叔叔,给世子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又是万国宴夺魁又是科举状元……洛根塔娜想起离别时,他眼底的欣喜与干劲,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全力以赴,却最终事与愿违,这对他那样的少年郎而言,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的小郡主,就该配得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儿郎。若这些都扛不过去,他又凭什么当北狄的女婿?”

贺兰先生在前方悠悠策马。

“分明是两人的事,全然让他一个人承担,我……”

“其实……此事光靠世子一人还不够,郡主你也要去办一件事。”贺兰夫子回过头,严肃道,“郡主需要办的事,难度可不比他的小。世子败了,还有退路,而你败了,就彻彻底底没有希望了。”

他语气极为认真,眼中似乎也有挣扎。

“好,没有退路,便要放手一搏。还望莫日根叔叔指点。”

———

这几日,忠毅侯府里也格外压抑,兄长像疯了似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迟,三餐尤为讲究,侯府的厨子每日为他做的都是戒了油腻辛辣。

燕燃月看着兄长,很是心疼,他一人自律饮食,而她与阿爹的碗里尽是大鱼大肉,就连大红豆的伙食都比他看着有滋有味。

那日他回来时,孤零零坐在乌骓之上,脖颈带着那枚狼牙吊坠。

他没有把洛根塔娜追回来。

燕燃月心中烦闷,问他缘由,却被阿爹罕见严肃地拉走了。

之后这些日子忠毅侯府,尤其是他一人的院子,大家总归是不敢去叨扰的。就连上下学,燕燃月都自己早早地离开,避免与兄长同车。

今日燕燃月走在半途,被路过的江府马车拦住去路,江绥绥掀开车帘,邀她上车载她一并上学宫。

奇怪的是,以往与江绥绥一同上下学的江斐今日也不见了踪影。

“如果今日夫子们留的课业少,你同我回江府练琴吧,我让青梅把库房里我小时候用的那架猗兰琴收拾出来了。这架琴音色起调温润,尾音又有些清冽,闻莺女师说最适适合初学者练手,到时候总考你也用它。”江绥绥絮絮叨着。

“江二小姐……”燕燃月面露难色。

“叫我绥绥!”江绥绥抱着胸,对她见外的称呼很不满意。

“好的,绥绥。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琴筝上手困难,这些年我都只学了个皮毛,一个月时间任凭谁都无法做到突飞猛进。”

燕燃月实事求是道,琴筝看着简单,可在摁弦一事上颇有讲究,稍微有所偏差,琴音便会随之高低起伏。

燕燃月又是个静不下来心思的,一旦出现音高错误的问题,她就找不回正确的音,常常把一首优雅动听的曲目弹奏成群魔乱舞,难以入耳。

“古人学‘乐’,用的琴,若用别的乐器演奏,虽然也不差,却不是那般雅致。我兄长说了,以往的总考,乐之一艺也都是弹古琴取得更高评级。”

江绥绥又道:“侯爷和世子也并非善于弹琴之人,你回家练没人能教你。是面子重要,还是总考重要,你的玛瑙手绳还在我兄长手上呢!你难道不想将它拿回去了吗?”

江绥绥拿捏燕燃月的心思,激将法戳到她心中最为在意的事情。

“好吧,那就叨扰了。”燕燃月点了点头。

落了学后,燕燃月命红豆替自己回府报平安,自己则跟着江绥绥上了马车,从后门走入江家。

出于礼数,应当先去江府主母那儿见个礼,在江母房前江绥绥也左右打量了燕燃月的衣裳与钗环,再三确认没有不妥,这才拉着她的手走入。

“母亲,我今日带朋友来了……”江绥绥正欲朝上座的王品柔行礼,却见她身侧椅子上坐着的童五姨娘童婧。

依照江绥绥的修养,每次都会恭敬地请安,可今天,她在童五姨娘的眉眼中又想起当日的凌倾云。

母女二人眉眼简首是用雕版刻画,为何童五姨娘那么婉约妩媚,凌倾云却是眸中带着寒意。

“绥绥。”王品柔见她迟迟没有行礼,脸色板下。

“见过童姨。”江绥绥怯怯道,“母亲,这位是阿月,是我在学宫里的好友,也是当日在密林里把我救出来的那位。”

燕燃月性子顽劣却并非不知礼数,她也依葫芦画瓢朝长辈们见礼。

“你就是绥绥这些日子常常提起的阿月?”王品柔将手中的团扇搁置一边,抬起眼来打量着燕燃月。

能不顾危险救起绥绥,这姑娘是个善良孩子,只是可惜了,仪态不好,似乎家中没有请过教导礼仪的女师,这生得眉眼也不端庄,眼睛泛着棕金色,倒有点像北狄来的。

不过这五官总觉得莫名地眼熟,一见如故谈不上,只是心中有些闷闷的。

“你是谁家的孩子?”

“回夫人的话,家父燕朝。”

规矩虽不严,却是个不怯场的孩子。

只是可惜投到燕家去了。

王品柔与燕朝没见过几次面,更多是听家里人提起,说那是个出了名的纨绔,没有花花心肠,也没有上进心,受祖上荫蔽过日子。

燕朝自年轻时就想当一条鱼摊上的咸鱼,唯一能提起兴趣的,就是郊游踏青。好不容易听闻来了个彪悍的神秘妻子压制着他,却又偏偏早逝,这些年也没续弦。

燕燃月一个小姑娘在一堆粗人里长大,没有长歪己经是她的福分。

王品柔叹气着点了点头:“原是忠毅侯府家的。最近家里事忙,没有亲自登门感谢你救了绥绥,是我们没尽到礼数,燕二小姐莫要怪罪。”

燕燃月摇了摇头,灿然道:“江夫人言重了。”

童姨娘在旁看着,倒是笑眼盈盈的。

“母亲,若没有吩咐,我便带阿月回屋去了。”

王品柔点头,扬了扬手。

待孩子们走后,王品柔便让婢女去库房挑了支千年山参包装好,等晚些让燕燃月带回家去。

“阿婧,你说这礼会不会太轻了些,毕竟是我家绥绥的救命恩人。”

“我倒觉得,着实给重了。一个野大的孩子,哪里懂这么好的东西。”

童姨娘凑近了些,将团扇掩着面,低语道:

“其实这位燕二小姐我是见过的。当时在集市的成衣坊里,她陪着一位北狄女子来挑衣裳,那北狄蛮人说话粗鄙不堪,她却能和这种人玩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