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妗笙从头到尾紧张地窥视他操作的手,起初他还一脸平静,可最后不知看到什么,他的脸,就像那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说变,就变了。
她确确实实是删了记录的呀,他怎么会露出像是要杀人一样的表情?
但凌寅燊很快就给了她答案。
他举起手机,屏幕对着她,面色阴森:“最近跟那个臭小子聊的很欢嘛,刚刚也在聊?”
莫妗笙满目惊悚地看着屏幕上秦恒回的那两个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结。
凌寅燊挂起冷笑,抓着手机的手随着靠近她的走姿荡着。
他低头追着她埋下去的脸看:“莫妗笙,你男人我就睡在你旁边,你肚子还揣着我的种,你却一心只想着跟别的男人你侬我侬?”
“不是的!”莫妗笙抬头,眼里水汽氤氲,“我跟他毕竟是十年的青梅竹马。现在只是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凌寅燊脸色一狠,双手捧起她的脸,眼泛红丝:“是吗?可光是这样我都嫉妒的要疯了!说!你们刚刚聊了些什么?!”
莫妗笙不敢再说话了,眼睛像是泉眼一样不断的溢出泪水。
鼻头眼尾乃至脸颊都是用力哭泣导致的泛红。
凌寅燊抬眉:“不说话?”
莫妗笙猛的抽噎两下,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只是跟他说我最近很好,你都对我很好,互相关心了几句……”
凌寅燊抬起头,眼睛垂凝她,半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呵笑。
“莫妗笙,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要我对他动手才甘心,是吗?”
莫妗笙听到他似乎又要对付秦恒,瞪大泪眼用力摇头:“我不敢了!不敢了老公!”
她抱住他的腰,头抬得高高地哭得像小孩:“别这样求你,我害怕,肚子痛,呜……”
莫妗笙扑在他怀里,哭得娇声连连,软绵绵的小身体在他怀里蹭,试图浇熄他的火气。
凌寅燊就像是一头冷血凶猛的野狼,莫妗笙早已掌握了驯服他的方式。
够娇柔,够可怜,够顺从,他就是再怎么龇牙发狂,都会被她驯化成一只温顺的狼犬。
凌寅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人温柔的抚慰,双手把她紧紧抱住,埋头在她发顶。
“那你把他删了,拉黑,我就原谅你。”
堂堂凌氏集团总裁,让人闻风丧胆的黑老大,开口却提出了小学生办家家酒一样的要求。
他把手机递给莫妗笙:“当着我的面,快点,这已经是我第二次饶过他,如果还敢有第三次……”
“我就杀了他。”
莫妗笙怯怯地看着他深邃的双眼,如芒刺背。
这双凤眼,并没有多严重的近视,那副他平日里总爱戴的金丝眼镜,更多只是为了遮住他眼神里自带的锐芒。
让他看上去,能够少两分狠戾凉薄多两分禁欲与斯文。
如若不这样,怎能骗得过那么多人。
要知道一个人不论伪装的再像,眼神总会在不经意间暴露一切。
莫妗笙抽着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从他手里接过手机,当着他的面,把秦恒的微信、电话通通拉黑删除。
等她做完这些,凌寅燊又把自已手机拿过来,一并在她手机上操作了什么。
那冷硬的表情才柔和了些。
“走吧,睡觉去。”
凌寅燊搂过她,回到卧房躺下,还像刚刚一样抱着她。
黑暗中,莫妗笙疲惫地望着天花板。
她刚刚一着急,清单包括地址全部没了记录。
现在跟秦恒干脆连联系方式都没了。
刚刚凌寅燊那一番操作,没猜错的话,她不管跟谁联系,干什么,都会被他监控到。
该怎么办……
翌日。
专属于两人的生日过后,所有的事情又都回到了正轨。
凌寅燊昨天一天借口忙没来看望莫亚希,所以今天他忙完了公司的事后便来到了医院。
他捧着一束路上随便找的花店买的花走到莫亚希病房门口。
那莫氏夫妇看样子昨天照顾莫亚希一整天,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倦态。
他们对这个女儿,还真是宝贝的紧呢。
凌寅燊勾唇冷笑,接着换上一副虚假的笑脸敲了敲旁边的门板。
三人顺声看过来,不约而同地喜笑颜开。
莫云峰站起身握住凌寅燊的手:“哎哟凌总,辛苦辛苦,又专程跑一趟。”
凌寅燊笑了笑:“您见外了伯父。”
坐在莫亚希旁边的于美玲自觉把位置让了出来,笑盈盈地说:“凌总您可算来了,亚希都盼您好久了。”
“哎哟妈,我哪有。”莫亚希害羞反驳,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多了两抹淡淡的红。
“不好意思,这两天确实太忙了。”凌寅燊把手里的花放在床头,坐在莫亚希面前,“好点了吗?”
莫亚希满眼都是他,挪了挪苍白的嘴:“还行,伤口还是很疼。”
凌寅燊叹了口气:“苦了你了。”
莫亚希摇摇头:“不会,只要见到你,再多的痛苦都烟消云散了。”
没等凌寅燊开口回应她,门口另一道声音响起:“爸妈,姐姐,我来了。”
莫妗笙走进来,手上也抱着一束花。
今天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凌寅燊那会儿早已去公司上班。
他特意叫来大厨为她烹饪了一桌美食。
她吃完后,凌寅燊便从公司亲自回来接她,又将她带去公司陪他待了会儿。
两人刚刚其实是一起来医院的,怕莫家人起疑,就分开着上来。
“你这两天跑哪去了,姐姐住院都不知道来照顾着点。”
于美玲不满道,态度对比刚刚整个一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莫妗笙抿着嘴巴,神情委顿地低下头:“我……去方妍家住了……”
“什么?不是在家休息而是去朋友家?你姐姐伤的这么重,你就知道玩?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姐姐?”
于美玲话语愈加尖酸刻薄,还想继续说的时候,凌寅燊开口插了进来,声量不大却远远盖过了她的气势。
“伯母难道忘了救亚希的人是谁吗?笙笙怀着孕,不怕死的往狼窝里闯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的。我想她去方妍家不是去玩,而是现在会照顾她的人只有方妍了。”
凌寅燊偏头鹰眸朝于美玲斜视过来。
“你们也不想想,家里的佣人可都被你们叫的差不多了,谁,去照顾笙笙呢?”
于美玲被他说的一无是处,与莫云峰对视一眼,谄笑着奉浼道:“瞧我,这两天没睡觉都糊涂了,凌总教训的是。”
凌寅燊笑一声,站起身:“您误会了。你们把笙笙视如已出,很多人因此对你们称赞有加,莫氏个别股东还是看中你们的善心觉得值得信赖才入股的,嘶……如今一看……”
他遗憾地叹道:“好像并不是这样嘛。”
此话一出一家人肉眼可见地慌了,这不仅关系到他们在外的形象,更怕凌寅燊对他们一家的好感大打折扣,从而让好不容易树立起的这段关系崩塌。
于是纷纷换上好爸爸好妈妈的形象,对莫妗笙说:“笙笙,快坐下快坐下,站着多累啊。”
“哦……”莫妗笙呆呆地看着他们像是在演变脸戏法一样的转变。
原来亲情,也是可以演出来的吗?
那过去的十九年又是什么呢,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凌寅燊给莫妗笙让开位置,莫妗笙下意识看向他,看到他对她抛了一个媚眼。
她塌下眼皮无视他,坐在了莫亚希面前:“姐姐……”
莫亚希抓住莫妗笙的手,微笑:“笙笙,爸妈跟我说了,是你联系姐夫,跟姐夫一起去救我的。谢谢你。”
莫妗笙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接受这份感激,只是回应一笑:“我应该做的。”
凌寅燊在她身后看着哈欠打不停的两夫妻,说:“伯父伯母,今晚我跟笙笙留在这照顾亚希,你们先回去休息一晚吧。”
两人闻言,别提多高兴,这代表凌寅燊自觉把他化为莫家一份子,连声应下。
是夜。
莫亚希吃了药,在药性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莫妗笙和凌寅燊分别坐在两把椅子上并肩坐着。
凌寅燊双腿交叠单手托腮,穿着昂贵皮鞋的脚尖一下一下地晃着。
他侧目瞟向旁边的莫妗笙,继而坏心一起,勾起了嘴角。
他伸出手去碰她的手。
莫妗笙一个触电,躲开。
凌寅燊邪魅的笑意更深,把椅子往莫妗笙这边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