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啊，就是...就是没想到沈医生你买的酒这么烈，喝一口人就醉了。”
早就组织好的语言，被林七夜说得磕磕绊绊。
凡尘神域的失效，让沈晟很想给林七夜做个体检。
人家姨妈可还在医院呢。
要是孩子回家后，被家长发现身体上哪里青了一块，红了一块的话，陈牧野交代给自已的任务可就彻底失败了。
抬手想要拉住林七夜的手把把脉，但又缩了回去。
今天自已这个医生，和病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实在有些过分得多了。
“要不，我开个单子，你和你姨妈还有表弟一起去体检一下吧。”
沈晟不放心，很多内伤都是患者自已感觉不出来的，有些内出血甚至有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几天的疼痛延后。
真等患者感觉到疼了，什么都晚了。
“没事的，沈医生，你忘记我有凡尘神域了吗？”
“凡尘神域可比什么体检都仔细的。”
感受沈医生声音中的紧张，林七夜奇怪得不再结巴，思路也跟着变得清晰。
体检这种东西，姨妈和阿晋做做就得了，自已有凡尘神域根本用不着。
就是可惜，这凡尘神域因为太过敏感的缘故，不太好帮身边的亲人做体检。
“哦，也是。”
“这次的心理咨询算是完成了。”
“嗯，这样的话，沈医生，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诊室内的空气，在两人没有多少逻辑的对话之间，愈发变得尴尬了起来。
没有半点应对经验的林七夜，主动逃离。
沈晟点点头，目前的诡异状态。
他确实需要和林七夜分离一段时间，最好是等林七夜和陈牧野他们多待一段时间后，两人再见面。
七夜终究是年纪太小，对于亲密关系的经验，可能有且只有和他的姨妈。
亲密关系的处理，一旦限制了时间和场地，将会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但若将时限拉长，场景变换那么几次。
很多粘稠模糊的东西都会变得清爽起来。
精神分析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将人性中粘连混杂的情绪理理清楚。
就像分清楚心动和危险之间的区别一样。
林七夜现在很容易将他缺失的那部分母爱和父爱，全然投射到自已这个心理咨询师身上。
就像雏鸟破开蛋壳后，会将第一眼看见的人当成自已的父母一样。
这种本能当然没有错，但对于林七夜来说，却不是最好的治疗方案。
沈晟更想传达给林七夜的讯息是。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正在，有人将会像母亲和父亲一样呵护他、守护他、锻炼他。
这个信念对于一个从小缺失了父母的孩子来说，是那么重要。
会带领他走出孤独的井底，迈向完满的英雄之旅。
同样，如此重要的信念，绝对不是两句轻飘飘的言语就能种下的。
它需要林七夜有切实且频繁的体验。
沈晟醒来时，接收到的三次乐子值奖励，就是证明。
当然，今天的心理咨询，只是一次小试牛刀。
咔嚓一声，林七夜轻轻扭开诊室的门把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再看了沈医生一眼。
“沈医生，刚才有人来找过你，应该是那个叫做安卿鱼的学生。”
说着，林七夜将门外那箱安卿鱼留下的纯牛奶提起，放进了门内。
“这才九月底，怎么就来拜年了。”
这句话，林七夜说的很小声，但沈晟毕竟有着池境的凡尘神域，林七夜身体他感受不到，这具身体发出的声波，还是能很清晰地接收到。
安卿鱼提着奶来见自已，这件事情在林七夜眼里当然奇怪。
但对沈晟来说，却是秒懂。
以安卿鱼的信息搜集能力，知道自已喜欢喝奶和咖啡，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那只跟踪了自已半天的小仓鼠，肯定是翻了自已家门口那个全是奶盒子的垃圾桶。
不然，安卿鱼不会买同样牌子的牛奶来见自已。
“好，明天和平事务所见。”
沈晟下意识的回答，让推门出去的林七夜，靠着锁好的门，捂着心忍着笑闭起眼睛缓了半天才站稳了身体。
明天和平事务所见，果然沈医生就是守夜人的人。
......
林七夜走后，沈晟慢慢整理着凌乱的诊室。
捡起不知道怎么就飞出去五米的病历板，将桌椅都复归原位，再把破碎的电子屏幕拖到角落。
最后理了理身上白大褂的皱纹，沈晟才拿起暗金色的酒神壶，摇了摇。
“里面的酒怎么比刚开始的还要多？”
心中响起关于酒神壶的介绍，沈晟的心一沉。
醉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对林七夜做的事情，或是林七夜对他做的事情。
让酒神壶自动续杯了。
一种淡淡的窒息感涌上喉咙。
他一直以为，身为欢愉之神代理人的自已能够愚弄神明。
现在看来，自已已经被神明先一步愚弄了。
这种被戏耍的感觉，沈晟着实久违。
上一次陷入如此失控的场面，沈晟记得还是在上一世。
窒息感和新鲜感交织在一起的久违体感，让沈晟那颗始终保持着均匀跳速的心脏稍稍紊乱。
凡尘神域十分敏锐，将这一丝丝的异常都捕捉，传达给了沈晟。
心跳的失控，正是对于自我认识的模糊。
‘得赶紧把安卿鱼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心理咨询师了。’
‘我已经太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挪动着步伐，沈晟站在一面小小的，只能看见自已瞳孔的镜子面前。
三分钟后，心情重归平静的沈晟，拉开门对着坐在门外长椅上的安卿鱼点点头，说道：
“进来吧，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