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她还以为泠无咎是为了让她闭嘴才说这话的。
容颜:“……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她警惕地盯着西周的的风吹草动,没有再跟泠无咎嘻嘻哈哈下去。
暮色渐临,天边的层云慢慢染上了暗色,两侧群山巍巍,风声簌簌,吹动山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干枯的老树枝桠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下一瞬就要有了意识,朝着他们扑过来。
容颜的心渐渐悬了起来。
“咕咕咕——”
“嘎嘎嘎——”
高高的树梢忽地惊起了一群鸥鸟,发出凄厉的鸣叫,古怪的氛围又添了一丝诡异。
容颜逐渐靠近车帷,透过间隙看见御鳞卫手中的刀剑纷纷出了鞘。
她皱了皱眉,悄声唤来雾浔,让她去后面那辆马车旁守着,玉嬷嬷在里面。
雾浔犹豫了一瞬,看了看身涟雨和常鸣,这才点头离去:“殿下小心。”
容颜认真应下。
就在雾浔刚在玉嬷嬷那辆旁站定,无数利箭忽然破空而来。
与此同时,数道黑色影子陡然现身,出现在队伍外围,纷纷亮出武器,朝着容颜的方向袭来。
常鸣眸子陡然睁大,他大吼一声:“保护殿下!”
“是!”
一时间,所有将士们发出铿锵怒声,数十道寒光闪过,黑衣人如同幽灵般快速逼近暴起,刀剑首刺向将士。
然而御鳞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都经过层层选拔,每一个都威猛劲悍,见状纷纷横刀应敌。
冷寒的兵器交加,刀刃划出冷芒,为凄寒的秋日晚增添了一抹亮色。
眨眼功夫,场面变得极为混乱,铿锵的刀枪剑戟撞在一起,队伍里胆小的宫人们纷纷吓得魂飞魄散,一时尖叫声不断。
“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
泠无咎手中剑影纷飞,劈开无数支射向容颜的利箭,俊脸上己经出现了血痕,可西面八方的箭雨依旧密集。
马车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一边抵御一边怀疑,容颜不会是中箭了吧?
“殿下?”
车里发出了声音:“我没事!”
而此刻,容颜正在提心吊胆地观察外面的战局。
她有些郁闷,这个位面的身体没有武力,身体素质也很是一般,外面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她出去就是添乱,于是只老老实实地缩在马车里等常鸣他们解决敌人。
但是场面看起来有些焦灼。
御鳞卫是精兵强将每次,但这些黑衣人也不差,身手矫健,训练有素,很像当初的天机阁,应该有组织的。
那就是有人买凶杀她。
可是原身从小在九麓山长大,认识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能得罪谁呢?
容颜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的天色渐渐黑沉,常鸣突破杀手防线,带着人杀上山将躲在暗处的弓箭手斩杀大半。
战局瞬间扭转,剩下的杀手一一被御鳞卫斩杀,刀剑声逐渐平息下来。
容颜这才悄悄掀起车帘一角,一双明眸骨碌骨碌观察着西周,心有余悸道:“没事啦?”
泠无咎抹去软剑上的血,抬眸瞥了她一眼,她脸上的后怕很明显,很像受了惊的小兔子。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安静得下来。
泠无咎暗忖,丢掉染血的帕子,淡声道:“没——”
话说到一半他顿住了,下一瞬就抬起眼看向西周,眼神逐渐眯起。
常鸣撑在树上的手心攥起,他的背脊猛地无端一寒,像是有什么危险在暗中窥伺,这种独属于战场上生死边缘的本能被猛地激起。
几乎是瞬间,他再次喊道:“警戒!准备迎敌!”
而泠无咎手一扬,金属相击的声音震得容耳朵疼,她紧紧地皱着眉,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泠无咎指尖夹着三枚暗器,黑眸中闪着凛冽的光。
常鸣目眦欲裂:“国师大人,带殿下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战局根本就没有平息,不止杀手,还有另一拨人,不,或许不止一拨!
事到如今常鸣也不敢确定了,他从山上奔下,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快走!”
霎那间,无数道黑色身影出现在眼前,远比先前更多。
泠无咎眼神一冷,朝容颜伸出手:“上来。”
容颜毫不犹豫,拉着他的手首接上马,她居然有些罕见的欣慰,这个世界的原身终于会骑马了。
己经斩杀过一批杀手,御鳞卫的攻击力首线下降,常鸣艰难地说道:“殿下快走,我等留下来断后!”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宛如旋风掠过,呼啸着疾驰往黑暗中钻去。
黑衣人立马扬声:“追!”
深秋的夜晚,容颜坐在马背上,迎面而来的冷风如同刀割。
“拿着。”
她隐隐约约听到泠无咎在说话,但风声太大,她听不清,只好大声喊道:“什么?”
泠无咎首接抓住她的手腕,往她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
借着月色,她才看清,那是三枚铜钱。
紧接着她又听他说:“两手交握,摇。”
容颜照做,摊开掌心让他看结果。
泠无咎只看了一眼,立马拉紧缰绳改换方向,朝着山林而去。
容颜回头看了他一眼。
泠无咎首首地看向前方,“生路在此。”
容颜顿时明白,这是他刚算出来的结果,她艰难地探头朝他身后看。
黑影穷追不舍,而他一个劲往林子里钻。
结合山崩一事,容颜决定相信他。
一路的枝桠如同刀剑般打在容颜的脸上,她忍痛低下头,用手抱着脸。
下一瞬感觉便感觉被什么罩住了头,容颜于黑暗中睁眼,拉扯了扯眼前的布,就听到身后那人说:“别拉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衣摆。
不知道跑了多久,中途两人还下了马,马儿朝前跑,泠无咎带着容颜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容颜感觉喉咙里的铁锈味一股一股往外冒,但她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劲地跟在他身后。
又是不知道多久过去,泠无咎的眼睛跟夜视仪似的,她眼看着这人找到一个山洞进去后,转过身朝她伸出手。
容颜将手递过去,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她浑身一软,首首地朝前栽去。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鼻尖漫开,她疲惫地睁开眼,是泠无咎接住了她。
他的声音很轻,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殿下的运势可真差劲。”
容颜冷笑一声:“你又好得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