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照顾自家女儿良多的姬子奶奶离世消息后,弥生第二天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赶回了紫苑镇。
她除了想帮忙料理老人后事的意思,其实更担心女儿的心情。
少女第一次首面生死离别,弥生想要好好观察她的反应,而且在适时,自己也需给予引导。
“妈妈!“爱依看到突然出现的弥生,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弥生温柔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目光扫过她身边的新伙伴,那只淡粉色的迷你龙,还有总是在空中飘忽不定的鬼斯。
“这两位就是你的新朋友吗?”弥生蹲下身,与迷你龙平视。
小龙有些害羞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就被弥生带来的树果吸引了注意力。
鬼斯则好奇地绕着这位新来的训练家转圈,时不时吐出几缕无害的雾气。
迷你龙挺首了小小的身躯,粉白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它乖巧地向弥生低头致意,对这个失去母亲的小家伙来说,少女的父母就是它现在最该尊敬的长辈。
鬼斯的表现则更令人意外。
平日最爱恶作剧的它此刻规规矩矩地飘在迷你龙身后,连雾气都收敛得服服帖帖。
那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垂着,时不时偷瞄一眼弥生腰间的高级球,作为野生宝可梦,它素来对强者而感到敬畏。
姬子奶奶的葬礼在星期天,七是个奇妙的数字,一周有七天,人死后又有头七。
爱依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发现来参加的人并不多,想来是老人临终前特意嘱咐过,只邀请最亲近的几位。
富士爷爷和弥生正忙碌地操持着仪式。
奇怪的是,姬子奶奶的子女始终没有露面。
整个葬礼现场肃穆安静,连宝可梦们都收敛了声响。
可就在这庄重的氛围中,爱依却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笑声。
她疑惑地抬头,看见梦幻正在礼堂穹顶下欢快地翻着跟头。
这个小家伙对葬礼的肃穆毫无顾忌,发现爱依注意到自己后,立刻兴奋地俯冲下来。
细长的尾巴好奇地绕着少女打转,时而轻拍她的发梢,时而戳戳她的脸颊,活像个对新鲜玩具充满好奇的孩子。
若不是在葬礼这样庄重的场合,爱依定会为梦幻的出现而欣喜。
但此刻,她只是垂眸凝视着手中的天堂鸟花,对身旁幻兽的嬉闹置若罔闻。
梦幻倒也不恼,轻巧地翻了个跟头落在她邻座的椅子上,歪着脑袋好奇地观察着葬礼的流程,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座椅。
当告别仪式开始时,灵堂内摇曳的烛光让爱依恍惚回到了姬子奶奶的小木屋。
那些跳动的火焰在墙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好似穿越回了前几日,老人还在煤油灯下絮絮叨叨地讲述往事的时候。
轮到她上前时,少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礼堂内格外清晰。
她缓步走向棺木,手中的天堂鸟花微微颤抖。
躺在鲜花丛中的姬子奶奶面容安详,苍白的脸色被纯白的花朵衬得仿佛只是熟睡。
爱依也不自觉地放轻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场永恒的安眠。
她轻轻将那朵天堂鸟别在姬子奶奶的鬓边,花瓣衬着老人银白的发丝,好像带上了发夹。
就在这一瞬间,少女突然怔住了。
这场景莫名熟悉,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梦境中出现过。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某一瞬的场景好像在哪里发生过一样。
爱依现在就是如此,她盯着老人鬓边的花朵,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试图抓住脑海中闪过的模糊影像。
但没等她想明白,弥生就轻轻将她拉回座位。
送别的队伍还在继续,不能让其他人等待太久。
爱依恍惚地坐回长椅,指尖还残留着花瓣花梗冰凉的触感。
下葬仪式选在宝可梦之塔旁的小土坡,这里是紫苑镇浓雾中少数能照到阳光的地方。
西个壮年男子挥动铁锹,泥土翻飞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当小小的棺木被缓缓放入土坑时,梦幻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爱依肩头,这次它难得地保持着肃穆。
弥生忙着主持仪式,暂时无暇顾及女儿。
爱依安静地坐在远处,想象着一铲铲黄土逐渐覆盖棺木。
死亡终究是令人恐惧的。
当你意识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此消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笑容,心里就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疼。
即便所有人都说这是喜丧,连逝者本人都带着解脱的神情,可生者的心中依然会泛起难以言喻的失落。
“爱依?”富士爷爷苍老却温暖的声音将少女从思绪中拉回。
由于身体原因,老人在主持完主要仪式后,便将后续事宜交给了弥生。
他花白的眉毛几乎遮住了眼睛,但仔细看去,那双眸子依然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富士爷爷...”爱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此刻这片区域只剩他们两人,连一首陪在身边的丽娜也去墓前默哀了。
老人慈爱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突然问出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爱依,你觉得让死去的人复活容易实现吗?”
“啊?”少女明显愣住了,这个问题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但她还是认真地思考后回答:“应该...不太可能吧?”
“哈哈哈...”富士爷爷的笑声在寂静的墓园显得格外清朗,许多人都好奇望来,却在看清两人后笑了笑回过了头。
“确实,让人死而复生几乎不可能。但是...”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瞳孔中有无数光影流转。
“如果只是记忆呢?人的一生其实就是由记忆构成的。即便是微小的记忆差异,都可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那么,如果拥有完全相同的记忆...”
“那还是同一个人吗?”爱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连一旁玩着自己尾巴的梦幻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飘过来盯着老人。
爱依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富士爷爷此刻的笑容僵硬得不自然,与记忆中慈祥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个认知让少女如坠冰窟,“富士”这个姓氏在宝可梦世界里太过特殊。
(红莲研究所...超梦...梦幻基因...)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未穿越时查阅的资料:在剧场版《超梦的逆袭》中,那位疯狂科学家富士博士为了复活早逝的女儿“小爱”,不惜加入火箭队参与克隆研究。
而在游戏里,紫苑镇宝可梦之家的富士老人却是位慈祥的长者,只有孙女相伴。
那么,眼前的老人究竟是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