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渔离开别苑后就去金麟台找了金光瑶。
人没找到,反而发现了金家的地牢里似乎有着更大的秘密。
原本阿渔是没打算去的,只是温宁不知在何时好似清醒过来,正愣怔的看着她。
“玉姐姐……”
温宁有些手忙脚乱的捂着自已的脸往边上躲,这让阿渔一阵好笑。
现在想起自已模样可怕了?不过可惜她早就看完了。
“我不是你的玉姐姐,我叫阿渔。”阿渔知道他在说谁,毕竟能让他叫玉姐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温玉。
前歧山温氏三小姐,在歧山温氏覆灭之后,成了蓝家三小姐,而后还嫁给了江澄。
这会儿她也反应了过来,难怪江澄会找她,原来她同那温玉长的有几分相似。
之前的一切也都能解释的清。
但这菀菀类卿的感觉令阿渔着实不喜,恨不得立马冲到云梦给江澄两拳。
可面前的温宁似乎不这么想:“不,你就是玉姐姐。”
阿渔无从辩驳,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已怎么说,在温宁眼里她就是温玉。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是温玉。
如果她是温玉,那江昱为何会不认识她呢?
想到这里,阿渔都觉得自已的想法有些可笑。
所以她也不再同温宁辩解,只开口道:“药族没死?”
温宁一听到这里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黑色的煞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几乎化成实质。
而这时的他,才有了几分传言中鬼将军的样子。
许是怕把阿渔吓到,温宁很快就收回了煞气,眼中的冰冷仿佛只是阿渔的错觉。
“姐姐他们确实没死,但地牢有阵法,我进不去。”温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愤恨,更多的是深深地无力。
果然如此。
既然药族没死,那金光善喝的东西就更有待深究。
但是地牢……
就在她刚恢复的时候,金光瑶还开玩笑让她去管理地牢。
那时的阿渔躺了许久,只觉得待在地牢太过憋屈,而她也觉得金光瑶在说笑,一直没当真。
难不成那时的金光瑶就在试探她?
阿渔只觉一股凉气宛若附骨之蛆,爬满她的全身。
“玉姐姐怎么了?”温宁看出她有几分不对劲,僵硬的语调中夹杂了对她的关切。
阿渔神色复杂而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摇了摇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在路上,温宁也将这些年所知道的东西告诉她。
由于变成凶尸的原因,金光善许多事情都不会瞒着他,甚至许多东西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
一来是因为温宁的意识不清醒,二来就是他清醒也没有用,毕竟温情在他们的手里,谅他也不敢叛变。
“地牢看似有两层,实则有三层。第一层关押的是普通犯人,第二层就是……”“金家抓回来的逃犯。”
阿渔接话这么快的原因,是因为这第二层的人,几乎是阿渔抓回来的,自然比他更熟悉些。
温宁点点头,继续道:“那第三层,就是关押姐姐他们的地方。”
“但我在金麟台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第三层。”
阿渔显然还是不太相信,或者说她是不信金光瑶会骗她。
“是没有,因为金光瑶不会告诉你进入的方法。”温宁叹了口气,继续道:“第三层的入口是牢里面那头狼犬。”
“什么?”阿渔越听越玄乎,入口怎么会牵扯到狼犬?
再者那狼犬是看门的,怎么会变成第三层的入口?
除非,以活人为祭。
温宁见她表情震惊,就知道她猜出来了。
“没错,就是以活人为祭。”
“玉姐姐就没怀疑过吗?为什么金家的牢房就这么大,但每次还会抓那么多人进来?”
“因为他们穷凶极恶,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反而会拍手称快。”
怀疑?怎么会没有怀疑?
但金光瑶是怎么说的?
“阿渔不必担心,金家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便让表现良好的人去往金家的产业下做事,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当时阿渔对此深信不疑,还同薛洋吐槽过为何其他家没有这样的制度,偏要一棍子全部打死。
原来不是放他们一马,而是悄无声息的抹去他们的痕迹,甚至要他们的命。
越靠近地牢阿渔的心越慌,但如果不进去她怕自已会后悔一辈子。
与其在欺瞒下活着,不如自已撕开这张密不透风的网。
(二)
因为阿渔经常来,所以跟护卫们的关系不错。非但没有阻拦,反而笑着打趣道:“阿渔姑娘今日没带人过来?可是同宗主闹脾气?”
他们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金光瑶和她关系好,阿渔又不和他们计较,这才敢八卦阿渔同金光瑶的事。
毕竟同金光瑶闹别扭的时候,阿渔经常会这么干,等和好了又把人给送进来。
这件事在他们眼里稀疏平常,这会也没往多处想。
阿渔同往常一样一人揍了一拳,笑眯眯道:“知道还问,想讨打直说。”
“哎别别别,阿渔姑娘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一个护卫捂着自已的眼睛,龇牙咧嘴的认错。
“哼,别告诉宗主。不然,小心你们的嘴!”阿渔阴恻恻一笑,故意做出一个撕他们嘴的动作。
两个护卫如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示意自已会守口如瓶。
阿渔满意一笑,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而一进去阿渔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她丝毫不耽搁,按照温宁说的快速来到第二层。
果真如温宁所言,这里面的犯人她一个也不认识。这会儿见她进来也像没看见她似的,呆呆愣愣的窝在墙角。
此刻也由不得阿渔不相信金光瑶没有动手脚,因为当时她抓这些人的时候,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
更别说被关进来牢里时,一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将她给吃了,还放狠话让她等着。
可这会儿平静的反应,就好似被人摄了心魂,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阿渔来到狼犬面前,一巴掌呼了过去。
狼犬正在睡觉,被人一拍瞬间露出自已的獠牙,凶恶的看着面前的人。
不过等看清来人,狼犬嗷呜一声,摇着尾巴想往她面前凑。
阿渔推开它脏兮兮的大脑袋,皱着眉道:“你这么多年就不能洗个澡?”
听出她语气中的嫌弃,狼犬可怜兮兮的蹭了蹭她的手,试图唤回主人的良知。
没错,这头狼犬是阿渔捡回来的。
当时阿渔去夜猎,从邪祟嘴下救回了这狼犬。原本她是想自已养的,但金光瑶说可以让它去看地牢。
而那时狼犬已经很胖了,想着让它活络活络,就将它送了过来。
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已也成了恶人。
狼犬委屈的嗷呜一声,一双眼睛哀怨的盯着她看。
阿渔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捏了捏它的大爪子道:“你先给我开门,等我处理完事情我就带你离开。”
狼犬一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高兴的不行,当即又叫了一声准备给她开门,可怎么也开不了。
阿渔见它着急的模样有些好笑:“我知道了,你等着。”
说着阿渔划开自已的手掌,将鲜血滴入狼犬的嘴里。
生人为祭,那也要看狼犬敢不敢要她的命。
狼犬嗅到鲜血兴奋了一瞬,但很快伸出它粗糙的舌头舔舐着她的伤口。
而它的身形慢慢变大,在胸口处出现了一个大洞。
阿渔这时才看出狼犬的不对劲,不是生人为祭,是以狼犬为祭,鲜血为引。
“是我对你不起。”
狼犬听不懂她的话,只低头蹭了蹭她的手,便催促她赶紧进去。
阿渔捏了捏它的耳朵,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三)
进去之后阿渔才相信,原来真的有第三层地牢。
而且里面关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个女子。
而她同温宁一样,四肢都被套上了镣铐。女子一身红裙,头发遮住她的面容,阿渔看不清她长什么样。
而阿渔走近的时候更加吃惊,因为这女子的肌肤布满了伤痕,还有一道还没结痂。
昨天金光善喝的东西显而易见,正是这女子的血!
这些疤痕纵横交错,甚至有些只有浅淡的痕迹。新伤覆盖旧伤,这说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有人在取她的血。
察觉到阿渔靠近,那女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嘴中振振有词道:“我是温情,有个弟弟温宁,有个妹妹温玉,还有温婆婆……”
她说的有些名字阿渔听过,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想来是她的族人。
“嗯,温情?”
原本温情还是一动不动,听到阿渔的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
阿渔被她吓了一跳,正想说什么温情的手就被人给握住了。
她浑身一僵,回过头一看,果真是金光瑶。
看那样子应该从阿渔一进来他就发现了。
“还真是瞒不住你。”阿渔语气嘲讽,只觉眼前的金光瑶格外陌生。
熟悉的一幕狠狠地刺痛金光瑶的心,何其相似?
金光瑶压下心头的苦涩,笑道:“阿渔若是想来看看,何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和你狼狈为奸?”阿渔看着他攥着温情的手皱了皱眉,道:“松手,你捏疼她了。”
金光瑶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阿渔,你是这么想的?”金光瑶受伤的笑了笑,低垂着眸子道:“但我也不想的,但如果我不答应,这宗主的位置根本轮不到我,他们居然想给金子勋,明明我也是他的儿子……”
金光瑶说着表情有些苦涩,让阿渔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更多的是疲惫。
薛洋是这样,金光瑶也是这样。
是,她会为他们的苦难而难过心疼,可这好像成为他们刺向自已的利剑?
就连他们自已都没意识到,阿渔不知何时也成了他们欺瞒之人,而不是可以并肩的朋友。
“现在这些话我都不想听,你只告诉我,温情他们有什么错?”“阿渔为什么会这么问?”
金光瑶目光紧紧的盯着阿渔,让阿渔彻底对她失望。
看吧,就连在她质问的时候,金光瑶都还在怀疑她。
“没什么,其实我是温玉对吗?”阿渔紧握着拳头,涩声问着最后的结果。
金光瑶听到这里时内心还有些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不是。”阿渔的语气平稳,但金光瑶甚至比她更熟悉自已,所以脱口而出就是否定。
阿渔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如果真的是,那她真的不该怎么办。
单凭熟人对面不相识这一点,就可以将金光瑶千刀万剐。
“好,那我再问你,狼犬是怎么回事?”阿渔话锋一转,转到了变成阵法的狼犬身上。
金光瑶提及此仍有些心虚,只得遮遮掩掩道:“有一回牢中人叛变,你所押回的犯人逃出,就将狼犬给……”
像是不忍回忆那段记忆,金光瑶扯开话题道:“阿渔不用担心,我已经替它报了仇。”
“是报仇,还是将它豢养成嗜血的凶兽?以血为引,金光瑶,你真是好手段。”阿渔说到此给了他一巴掌,眼中血红一片。
“是,不用担心。金光瑶,养凶兽满足不了你,还要养凶尸。现在还用活人做药!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你自愿的你告诉我!”
“就金光善那流连花丛的蠢货,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想?”
“那阿渔认为是我?”
“难道不是?”
阿渔实在不明白,到了现在他都还在说谎。
“阿渔这意思是认为我错了?”
金光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
在看到阿渔点头的时候,不禁惨然一笑。
“罢了。”金光瑶并不想对此做出解释,只是淡淡的看了温情一眼道:“她对我还有用,所以我不会放。阿渔,有的事情不要深究,于你于我都好。”
“你在威胁我?”阿渔的手瞬间放到了佩剑上。
金光瑶摇了摇头:“我是为你好。走吧,一会儿取药了。”
料定阿渔不会动手,也不管她答不答应,金光瑶直接让人给她拉了出去。
而金光瑶看着面前喃喃唤着阿玉的温情眸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