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学开始,温音都没再出现,可把虞紫鸢给急坏了,差点就放出消息找人。
直到她看到了传言中的小古板蓝启仁,这才安分下来。
原因无他,因为蓝启仁腰间挂着的配饰就是温音。
起初虞紫鸢还不信,以为是旁人恶搞她,还是温音给她传音她才反应过来,这颗珠子竟真的是温音。
虞紫鸢正想问她怎么样,可蓝启仁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退了一大步,让她抓了个空。
不仅如此,来听学的弟子们都发现这蓝家二公子不喜女修,一靠近就会瞬间炸毛。
其中以藏色最为突出,在温音的吐槽下胆大包天,第一次见面就扯了人家的胡子,二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藏色性子跳脱,蓝氏家规根本就管不住。再者有蓝启仁与她针锋相对,她就闹得更凶了。
而温音就在这样鸡飞狗跳的情况下,开启了姑苏听学的生涯。
她不知怎的,那日过后她变不回人形,只能当一个挂件挂在蓝启仁身上。
温音本就是个爱玩的性子,就算在温氏时温若寒也不曾拘着她。
可她头一回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生活能这么无聊。
蓝启仁的生活非常的枯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每日最有意思的就是他被藏色气的跳脚。
温音愁的不行,阿渔也愁的不行。
因为这蓝启仁从开始打坐就没再动过。
温音离不开蓝启仁,阿渔也离不开温音。几人就只能坐在静室里,陪蓝启仁修炼。
日子短还好,但这都十日了,神仙也受不了。
“不行,我要出去!”温音实在坐不住了,这些天她的灵力恢复了不少,努努力应该可以出去。
想着温音将灵力汇聚起来,朝珠子最薄弱的地方击去。
阿渔听不到温音心中的想法,只看见墙上的突然出现一道影子,看模样正费劲的往外钻。
阿渔忍住笑,静静的看温音“越狱”。
就在温音快钻出来的时候,上方的蓝启仁突然动了动,吓得她好不容易汇聚的灵力一下子消散。
蓝启仁原本已经快入定,可突然嗅到一阵熟悉的气味,就像当初那妖孽身上的味道。
但很快味道就消失了,就像是他的错觉。
阿渔见他差点醒来,也为温音捏了一把汗。
等蓝启仁再次沉浸修炼,温音又开始了第二次努力。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这次的温音速度更快些,没费多大的力气就从珠子中钻了出来。
可她忘了,从珠子到人形,也就意味着将自已彻底暴露在蓝启仁面前。
所以当阿渔看到温音搂着蓝启仁脖子的那一幕,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完了!
场景如她所料,蓝启仁在看到温音的第一眼就懵了,反应过来后迅速召唤出自已的佩剑,同温音打了起来。
温音也来不及解释,只能见招拆招,找空隙批判蓝启仁的行为。
蓝启仁不听还好,一听就更生气了。
自已平白无故失了身,这妖孽还敢出现,当真胆大妄为!
“你!”但蓝启仁很快就发现奈何不了她,仅剩的几根胡须也被温音气的发抖。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一见面就打?!”
见温音毫无悔改之意,还忘记了那晚的记忆。
这般理直气壮的质问,让蓝启仁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消散,下手也越发的狠。
阿渔完全插不上手,喊了半天两人一句也听不见。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温音打累了转头就跑,让蓝启仁抓了个空。
那晚的的蓝启仁头一回没修炼,完全无视蓝氏家规在云深不知处大张旗鼓的找人。
那提着剑怒气冲冲的模样看的其余人好奇不已,就算他后面被蓝家的长老处罚也没有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蓝家人的八卦可不是这么容易看的。
不管姑苏的众弟子是怎样的看法,温音早就打道回府,去岐山找温若寒了。
而俩人的第三次见面是在一月后,那日温音正在采药,就捡回了浑身是血的蓝启仁。
直到数日之后才传出,蓝家大公子的心上人杀了他的师傅,重创蓝家。
阿渔是听说过这个故事的,蓝启仁的哥哥青蘅君爱上了杀师仇人,还育有两子。
也就是后来的泽芜君和含光君。
“小瞎子吃饭了。”
阿渔听着温音的称呼嘴角抽了抽,什么回不回忆也不重要了。
这蓝启仁不仅受了伤,还眼瞎了。
不仅如此,他还听不出温音的声音。但毕竟是救命恩人,也只得由着她叫自已小瞎子。
温音托着腮,看着蓝启仁敢怒不敢言的接过碗忍不住笑出声。
“你!”“我没笑。”
温音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就捂住了嘴,但从指缝中露出的笑声还是出卖了她。
蓝启仁捏着筷子,脸黑的像锅底,总算有阿渔匆匆一瞥蓝老先生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回去?”温音戳了戳蓝启仁的手臂,好奇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蓝启仁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是和谁赌气似的,怒声道:“走就走,反正无人寻我。”
温音被他凶到了语气也不好了,哼了一声道:“不回去就不回去,谁会喜欢你这个小瞎子。”
“……”
此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久到蓝启仁以为温音都走了的时候,才听到温音道:“不想走就不走,反正你一个小瞎子也吃不多,我养你。”
蓝启仁心中微愣,张了张嘴好半晌都没说得出话来。
温音可不管他怎么想的,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就离开了,因为她还有一件大事。
之前她一直听藏色说温家少宗主要成婚还不在意,没想到是她的哥哥温若寒。
要不是偶然一天她偷听到下人们说话,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温音同虞紫鸢她们在一起这么久,自然是知道成亲是要送礼的。
但她想不到什么好礼物,除了……
阿渔只见温音眼睛一亮,竟然再次拿出之前的那颗珠子。
只见温音将其一分为三,如果没记错虞紫鸢的婚期已经订下了。
一颗给哥哥,一颗给虞紫鸢,等楚明月成婚再给她一颗。
拿出珠子的温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也变得透明许多。
她将自已蜷缩在被窝里,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已叫出声。
阿渔见状什么都明白了,温音并不是人,而是那颗珠子。
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身子,阿渔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早该看出来的,温音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一点情就会付诸全部而人。
想着阿渔走到床榻边,将温音抱在怀里。
她伸手轻轻拍着温音的背,试图让她好受些。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作用,温音逐渐平静了下来。
第二日的温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兴冲冲的领着蓝启仁往岐山跑。
岐山本就以红色为主,这会儿因为少宗主成婚,红色更是铺天盖地,映红了半边天。
这般热闹的场景让温音的脚步加快,不消多时就来到了主殿。
此刻的主殿人为满患,宾客如云,身为新郎官的温若寒正站在门口迎接宾客。
温音并不稀奇温若寒穿红色的模样,只是这红色同之前有很大的区别,她说不上来为什么。
想着温音又看了几眼,将蓝启仁安排好,这才转身去看她的新嫂嫂。
岐山的布局温音熟记于心,轻车熟路的绕过侍卫往里走。
不过今日的装潢着实复杂,让她一时看花眼,花了些功夫才找到婚房。
可惜现在新娘子还没到,只有满屋子的礼品。
温音扑了个空,又回到主殿。
随着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岐山的烛火纷纷亮了起来。
当礼官喊了声“新妇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门口。
温音的目光也是如此,她兴致勃勃的往前面挤,竟是直接摔在了新人面前。
赵卿卿正想扶起她,但透过喜帕瞥见了温音的脸,这张她至今忘不了的脸。
因而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温若寒自然是看到了她,正准备去扶她,却被赵卿卿一把抓住手腕。
他压下心头的怒意,佯装无事道:“阿音,你怎么来了?”
“到时候再说,你先拜堂。”温音并没有注意到这对夫妇的不对,自顾自的爬起来后就往边上退了退,毕竟方才她已经耽搁一些时间了。
众目睽睽之下,温若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牵着赵卿卿的手往前走。
等喜宴快结束,温音准备将贺礼放好便打算同自已的新嫂嫂说几句话就走,却没想到直接撞上了温若寒。
“阿音?”
温若寒面色潮红,一看就喝的不少。因为他浑身酒气,让温音下意识离他远了些。
“哥哥还是收拾一下,不然嫂嫂怕是要嫌弃你。”
听出她语气中的打趣,温若寒有些不淡定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你不生气?”
“哥你松手。”温若寒的力道有些大,温音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不生气?”温若寒双目赤红,又问了一句。
“哥你好生奇怪,你成婚我为何会生气?”温音被他给弄糊涂了,成婚这么好的事她为什么会生气?
温若寒听到她的答案往日平静的表情一下子裂开,他越来越用力:“你为什么不生气?”
“那你喜欢谁?”
“你啊,楚姐姐,虞姐姐,藏色,还有小瞎子。”温音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
“是啊,你喜欢我的……”温若寒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近几哀求的开口。
此刻的温若寒太过反常,尤其是他胡乱想要吻过来的时候,让温音觉得自已在面对上次酒楼的那个男子。
她被自已的想法吓了一跳,反手将温若寒给拍了出去。
她现在的脑子很乱,很乱,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当她跑出岐山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前来寻他的蓝启仁。
蓝启仁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温音现在很乱,只想要离开。
因而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将人给带回了云深不知处。
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温音同青蘅君的心上人住在一起。
她这才知道,原来杀蓝启仁恩师的就是她遇到的姐姐。
而最后温若寒也没有追过来。
在云深不知处待了两年,外面的变化很多。
比如楚明月成婚了,夫君是那个她见过但不喜欢的金光善。而虞紫鸢同江枫眠分分合合,在虞紫鸢母族的逼迫下也定了亲,就连青蘅君三日后也成亲。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蓝启仁,以及他那稳扎稳打越长越长的小胡子。
而温音最爱的就是每日给他的小胡子扎小辫。
阿渔两年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沉睡,察觉到自已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便知道这场梦境快要结束了。
但她并不想梦境结束,因为梦境结束,温音就会死。
她一开始的时候还能把自已当成一个看客,但相处的越久她就越喜欢温音。
喜欢她的善良与单纯,真挚与热烈。
更何况这所有的不公,根本不是温音能选择的。
而她所知道的结局,都是在将温音推向死亡,推向不知此人。
但在不久之后,温若寒打过来了。
他不要别的,只要一个温音,而温音也答应和他走。
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温音,就连阿渔也是。
直到后来阿渔才知道自已错的离谱。
因为温若寒将她带走之后就囚禁了起来,而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温音怀孕了。
不管温若寒怎么逼问,温音一个字也不说。
温若寒气急,却也没对温音继续动手。
但接下来阿渔知道了为什么温若寒要抓温音,因为温音的那颗珠子,就是天下人人都想要的阴铁。
这消息是赵卿卿告诉温若寒的。
其实赵家手里一开始就有阴铁的碎片,而温若寒和她联姻也正是如此。
那时温若寒的父亲去世,整个家族四分五裂,旁人虎视眈眈。
因为感受过权利的力量,就更不想回到最初的卑躬屈膝。
所以在赵卿卿的提议下,温若寒举行了祭祀。
温音被捆在祭坛中,虚弱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现在的她并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少女,所以更能明白他的野心。
但温音什么都没问,只道:“你想要?”
温若寒神色复杂,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会补偿你。”
温音闻言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由着他用刀划破自已的小腹。
阿渔目眦欲裂,拼命的想靠近温音。
别人不知道但她知道,温音就是那颗珠子,如果没有了她会死的。
在场的人都在笑,只有温音和阿渔在哭。
最后的最后,温音那三颗珠子一颗到了温若寒手里,一颗护住了她的孩子,最后一颗落到了阿渔手中。
阿渔手中捧着那颗珠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拼命的摇头:“不,不要……”
“去找虞姐姐,她会好好照顾你的。”温音眼神温柔,满是眷恋的看了她一眼。
阿渔眼中含泪,她奋力的跑着。
她只希望自已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要去找虞紫鸢,让她救救温音。
她要告诉蓝启仁,其实温音喜欢他。
只觉得自已的身体越来越轻,直到消失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