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钺嗯了一声。
“书院的事,可是四郎跟她说的?”白侧妃声音有些低:“许多事我都不知道呢,四郎如今偏心了。”
“没说。”详细的肯定没说,至于出来是干什么的,那又不是秘密。
“那她怎么知道那么多?”白侧妃坐在四皇子身侧:“四郎明日真的不带我啊?”
“你不用去,不早了,睡觉吧。”独孤钺起身。
他可不爱解释。
白侧妃噘嘴:“四郎!”
“别撒娇,睡觉。”独孤钺拍了一下她的头,就往净房去。
白侧妃气的跺脚,想着等下在榻上也要叫他同意。
可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虞铮过来,四皇子也没同意。
白侧妃倒是一副可以随时出发的样子,不敢再说要跟去了,眼神拉丝一般的不放过四皇子。
不过四皇子可能压根就没注意到。
虞铮今日穿了一身浅红的裙子,打扮的一点都不张扬,正是读书女子的样子。
出门的时候,白侧妃眼神很是幽怨。
不过虞铮只当自已没看见。
青龙书院在城外,赵太守一早就预备好,等着四皇子呢。他也要去的。
到了书院,过了约莫半个时辰。
虞铮被扶着下来,书院外已经七十五岁的山长云山长被人扶着,远远的瞧见来的人,就要下跪。
独孤钺早吩咐过,所以林布几个上前搀扶,到底没叫跪下去。
其实这也就是云山长故意的,如今读书人的地位没那么低。
别说他们,就是朝中臣子,也不是后世几朝那样随便就要跪。
所以他只是故作姿态,未必不是试探。
等他们给四皇子行过礼后,虞铮上前一步,给云山长行了个弟子礼:“妾替父亲与叔父,给恩师行礼了。”
云山长看她:“可是桑农的女儿?”
桑农是虞稻台的字。
虞铮眼圈一红:“是,家父去的早,不得再见恩师,今日妾来替他向您老人家行礼了。若是父亲在,就该三跪九拜,妾便只能如此了,还望山长勿怪。”
其实说一声恩师不为过,但是云山长毕竟不是虞稻台兄弟大的启蒙恩师,这个三跪九拜也是说说。
当年他们来这里读书,是镀金,倒不是一直在这里。
云山长眼圈也红了,浑浊的眼中也是有真实的泪水在打转。
这些年,他的学生死去的何止一个虞稻台呢?
他纵然也是老谋深算,但怎么会真的不伤心呢?
青龙书院占地不少,虽然有一些建筑在战火中损坏了,但是整体还是气势恢宏。
如今在这里念书的学子倒是少了,毕竟是真的死了很多人。
也只有就近的年轻人们还在这里,他们有的戒备,但是更多的其实还是有向往的。
只是他们还年轻,能做的事还有限。
云山长老了,走不了那么多路,只能叫书院其他人带着四皇子等人参观整个书院。
虞铮小时候倒没有闹着出来念书,因为那时候已经不太平了。
她一个女孩子就算带许多人出来,家里也不会放心的。
她也没提过。
如今看着这古代的书院,还是非常有感触的。
今日四皇子来,也会提出修缮这里,并且肯定会划拨一部分钱款帮助青龙书院招生。
能来这里念书的,最起码还是有家境的。
而陛下想的是从寒门中多取士,那就要更多的划拨钱款,不然书院贴补不起。
这些事不是四皇子提一嘴就能行,只是表个态,过后自然有专门的人接洽。
中午他们就在书院里用膳,书院后山是有些荒地的,开采出来种一些瓜果蔬菜。
如今倒也能贴补书院一些。
也圈地养了一些家畜家禽,桌上都有。
饭食算不得精致,但是贵在丰盛。
书院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一个:缺钱。
正常,现在哪里都缺钱。
打仗死了太多人,各地都缺人缺钱。
京城繁华富庶是表象,其实很多地方还需要时间。
回城的时候,书院的人都出来送。
等虞铮上了马车,就见四皇子也上来了。
她对他笑:“不骑马了?”
“嗯。”进城骑马也不能快,不如坐车了。
“我看云山长是很乐意叫朝廷多管的。他有这个心思就好。”那就都是正向的引导。
“嗯,东君做的很好。”独孤钺显然是满意的。
虞铮微笑:“我也盼着四海归心。”
独孤钺头略微歪了一下:“你读了许多书?”
“这话夫君不是第一次问了吧?”虞铮道:“没有读很多书。”
“比我多,小时候我习武。”他娘还在的时候,追着骂着叫他们兄弟好好念书。
他娘去了,他爹也没太重视读书。
后来起兵了,读书就算荒废了。
“从现在开始也不迟,前人的智慧还是要看一看的。治国的方略,大半都是读书人想出来的呢。不过也不一定,汉高祖刘邦亭长出身,也不见记载他读书。照样创下大汉基业。不过我观汉高祖倒是个十足豁达又肯听劝的人。有些特质出众的人,便是不曾读书,也能成事。”
独孤钺哼了一下,心想这是怕我不读书?所以故意说汉高祖安慰我?小看我。
虞铮完全不懂他哼个什么劲儿。
于是止住了话题:“走了许多路,还是很累的,早些回去泡脚休息才是。”
独孤钺嗯了一下,看了一眼她的鞋子。
粉红的绣花鞋边上都脏了。
她实实在在走了很多路。
刚回城,赵太守就邀请四皇子去春风楼,春风楼是酒楼,颇有些名气。
也是这几个月才修复,换了掌柜的。
独孤钺拒绝了,说自已累了,明日衙堂议事再说。
赵太守一行人只好应下,将四皇子和虞侧妃送到了住处就走了。
虞铮回到了自已的院子不多时,王福就来回话,人都安顿好了,她安排的事情也妥了。
虞铮点头,叫人退出去只留下一个青霜才问王福:“府上长史见过吧?”
“奴婢见过,姓张。”王福忙道。
“嗯,都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皇子府的长史又如何呢?”虞铮端起茶:“你看他是个什么品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