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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病发

朝廷外派礼部文官前来议和,于军帐中会见突瓦首领元试。自打知晓这香先生元试是如何积聚财富,进而掌控突瓦军政大权,江颂打心底里看不起这样的人。

元试有一半中原血统,母亲乃是大成百姓,与突瓦通婚而生。

这人中原话讲得不算流利,带着一股外族腔调。他想借用大成军队整顿国内反动势力,彻底将这个部落小国掌握在自已手里。

求大成出兵平叛,日后突瓦将作为大成属国朝贡,保边境百年不起兵戈。

江颂原本不掺和和谈一事,临了盖印落款时她才入了帐中,“出兵可以,议和书加上一则,本王要你铸起防线,黑金烟不许跨过边境线,兜售至大成。”

“倘若再查到黑金烟在大成境内贩售,本王必亲率南疆铁骑,踏平突瓦。”

元试朝江颂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元某,谨记。”

议和书签订,突瓦归还大成南部边境失城,划定国境线,大成斩了突瓦正统世子,与莱云勒旧部宣战,江颂率兵跨过仓江,进入突瓦境内。

南部多乔木,多陡壁悬崖,地形复杂易守难攻。突瓦军凭借对地势的熟悉,打伏击战,江颂骑兵折损不小,吃了几回败仗。

每打下一处,江颂便习惯在周遭巡查,观察地形。

“南部山林多瘴气,大帅,莫要再往里走了。”眼看着江颂越走越深入,霍究策马上前,提醒道。

江颂最是听劝,掉头回营,突瓦原先与南禹交界,于南疆军情,霍究懂得比她要多得多。

再则,她执意前往,霍究转头状告到祝砚那去,那才是天大的坏事。

江颂在帐中伏案数日,精心绘制了突瓦的堪舆图,连同突瓦几位统帅擅用的战术编造成册,交给霍究。

“覃星洲,我打算放他回西北,抗击突瓦你立了大功。”江颂进了他的营帐,寻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已斟了一杯茶,喝完才接着说,“那礼部文官将会接手南疆大军统帅之责,我会上书求旨提你为南疆军副帅。”

“文官那臭酸性子,他说的听得进便听,听不进亦不必理会。军务,你自已做主便是,上奏到朝廷,我自会替你担着。”

霍究怔愣着下跪行礼,“霍究感念大帅不弃。”

“行了。”江颂喝着茶呢,差点被呛到,连忙抬手将他扶起,“休战养兵,重整军纪,道阻且长。”

江颂把南疆军给霍究,态度暧昧,相当于把南疆一方的势力划到祝砚手下。

“这堪舆图,大帅如何得来?”霍究道出了心中疑惑。

“自已画的。”

“自已画的?”霍究不可置信得重复了一遍。

“你当我平日在山中田地间瞎走的?突瓦未必不会毁约起兵,这堪舆图虽说不上十足十的精准,排兵布阵当个参考应当足够的。”

这个精度,只说是做个参考未免过谦了。

江颂名声在外,跟着她打了半年战,才清楚在天赋面前后天的努力是不够看的。

南禹兵败,对上江颂,属实输得不亏。

江颂打了个哈欠,准备回营帐歇下,她不打算在突瓦混着,这一战的军功落在霍究头上,再提拔也算师出有名。

江颂起身,一个趔趄,眼前一黑,意识消散前耳边只剩下霍究一声惊呼。

……

江颂无来由昏迷一事覃星洲做主压了下来,作为大成名将,江颂代表的已不再单纯是她自已,更像一个精神图腾。

御医仍在军中,覃星洲押着老头过来给江颂看诊,御医手搭在江颂手腕,脉象摸了又摸,豆大的汗珠挂在额头。

“不是,你个老头,摸出来什么你倒是说啊?”覃星洲一急起来脾气就暴,经他一吼,御医额头上的汗珠下坠,落到眼睛里都没来得及擦。

“世子……”御医以往给皇帝宫妃看诊,也是见过市面的,却是第一次不敢轻易下定论的,换了另一边手再号,“世子稍安,这王爷脉象紊乱实在是闻所未闻,卑职才疏学浅,实在是不敢妄言。”

急起来,覃星洲真想给他来上一脚。

“世子,边关稍定,请旨回雍州吧。”御医查探不出病症,亦无从下药,遑论施针。

“王爷脉搏有力,定无性命之虞,卑职开个调理的方子,不知是否管用,只能先试试。”

拿江颂试药,覃星洲想不通他家九族以内有多少个脑袋够砍的。

次日夜里,江颂便醒了,没有声张,丧失了五感,于武将而言无异于断了手脚。此事断不可叫旁人知晓,时局不稳,不要再生事端了。

失去视觉听觉,时间被拉得格外长,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思考应对之策。

好在随着时间推移,触觉和听觉恢复了一部分,眼下依稀是能听到声响了,不过像是在水下听岸上的声响一般,双耳堵着,实在难受。

恍惚间,有人拉起了她的手,问她昏了多久了。

那人应了一声什么,实在听不真切,气急了,江颂还真挺想将耳朵堵着的“水”拍出来。

来人的手摸着细腻,她动了动指节,果不其然听到祝砚的声音,“乐安,你醒了?”

江颂捏了捏他掌心的,不用明说,祝砚意会抬手挥退了下人,片刻后祝砚手背抵在她额头,“怎么样了?怎会突然晕厥?”

江颂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书写,如同那夜在王州牧府上一般。

“我晕了几日?”

“两日有余。”祝砚在她掌心写下答复。

祝砚扶着她坐起来,让她倚靠着自已,见江颂睁着眼视线却无焦点,他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虽猜不到具体症结,失明一事必定与她时常惊惧梦魇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两日啊……

片刻的晃神,她大致算了一下脚程,消息传到雍州,祝砚得了信再从雍州赶来,怕是途中一刻也不曾歇息。

江颂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虽看不到,可以感受到祝砚不如往日那般清逸出尘风度翩翩。

是她将这谪仙般的人物拽入红尘俗世中。

收敛了离散的思绪,她将现实的情况写在祝砚掌心,“我看不见了,应当是一时的,事关重大,莫要惊扰太多人。”

“替我攥写奏疏,请旨回雍州。”

感受到祝砚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江颂不由失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开口安抚起祝砚的情绪,声音干涩沙哑,“不怕不怕,先替我倒杯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