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将狐裘给祝砚系上,拽着他的手左右看了一眼,“能让你进了刑部大牢全须全尾出来的只有我了,阿砚,跟了我算你赚大了。”
是谁敢说她的阿砚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这分明是遇事逢凶化吉的富贵命。
叫她抓到那江湖术士,定然打得他再不敢口出狂言。
青木驾着王府的马车候在天牢外,他们出来时青木正靠着轿子闭眼小憩,江颂轻拍了一下脑门,忘了叫他先回去了,青木不会在这里候了一夜吧。
这般冷的天,没冻死街头也算是命大。
听到声响,青木睁开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唤了一声王爷。
“你在此处候了多久?”祝砚问。
青木很会看眼色,给了江颂一个台阶下,“晨钟响时刚到。”
祝砚不再追问,先一步进入轿中。
马车上备着的茶水过了一夜早已冷透了,江颂将祝砚的手放在掌心搓着,祝砚小声问道:“你怎么叫人在外面候了一夜?”
“错了,真是忘了,一见你什么事情都忘了。”江颂总是这样,认错时最为诚恳,却总不往心里去。
回了王府,婢女用桃枝挑了水洒在祝砚身上,意为去霉运。
江颂命人提前烧好了热水,去不去霉运什么的不重要,这一身的寒气还真该去去。
除去身上的衣物,浸泡在热水中感受着热气通过皮肤侵入,江颂舒服得谓叹出声。
泡到水温降了些许,祝砚打算起身,江颂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如同水鬼般缠住了祝砚的手脚将他拽了回来。
祝砚一个不设防被她拽得沉入水中,呛了好大一口水,江颂把他捞起来时他的眼底透着粉,双眸水光盈盈,大张着嘴呼吸。
“江颂!你搞什么?”
江颂顺从本心地封住了他泛着水光的唇,吸吮逗弄,祝砚接不住她的吻.
江颂听到了祝砚如擂鼓般得心跳声。
沉稳有力,比塞外的战鼓还叫人心潮澎湃。
……
……
祝砚被压在池壁,只能攀附着她,除此再无支点。
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不成调,水下光景影影绰绰。
末了,祝砚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江颂将他从浴池里抱了出来,用干净的衣袍将他的身子裹住。
一墙之隔,屋内金丝炭盆点了两个,屋子里热乎的很。
祝砚右手支在罗汉床的小桌上,闭着眼任由江颂帮他擦拭着头发,炭炉烘烤下困意反扑,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两滴生理性泪水。
“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久到江颂以为他睡着了,祝砚突然开口说道。
江颂拿着木梳的动作一顿,“你同我成婚,想让我嫁你,还是你嫁我?”
祝砚:“……”
“我当你会问西歧山上黑金烟的去向。”祝砚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转而说起正事。
“大致能猜到。”江颂帮他把头发梳顺,“你做这个局是为了设计楚王?大皇子染疾也是你设计中的一环?”
祝砚拉住江颂的手抬眸,并没有隐藏,直言道:“是。”
“皇帝身子不好怕撑不到亲儿子,眼下正犹豫不决皇位该给自已的亲儿子,还是给稍年长的弟弟。僵持不下,反倒给了楚王野心和机会,而要想压垮楚王,只能激化双方矛盾。”
祝砚以为江颂会为自已的表弟鸣不平,却不想听到她问:“倘若玩脱了,把自已玩进去了,又该如何?”
“……”
祝砚沉吟片刻,像是患上了失语症,失去调动语言来为自已辩解的能力。
以身入局总有风险,上辈子他行走于铁索上,失衡便是万丈深渊,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从始至终,只有江颂问他,把自已玩进去了又该如何。
“往后能给我透个底吗?”江颂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总不能叫我在府上望穿秋水,日日提着心吧。”
“嗯。”祝砚为自已找补道,“此次我心中有底,不算冒险。”
江颂哼了一声,“你有底不同我说,你倒好,一个小试牛刀,却叫我吓得连大佛都请出山了。你不知道我去求太后时,在雪地里跪了多久。”
祝砚闻言笑出了声,“你为何……”
“你敢说你瞧不出我心悦你?我……我……”
祝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若是看不出,你当如何?”
“我弄死你。”江颂甩掉了小桌,欺身将祝砚压倒在身下,墨色长发铺散开来,祝砚披在身上的外衫因动作幅度过大滑向一侧,香肩半露。
祝砚肤白,当真如玉般温润通透。
对上江颂直白的视线,祝砚心道,她果然贪恋这副皮相。
祝砚抵着她的肩将她推远了些,“别发作,来不了了。”
“别说丧气话,你可以的。”
“实在不行,如姓萧的所言,你纳个妾吧。”
明知他是玩笑,江颂眸光暗了暗,声音危险,“你再说?”
“……”
江颂把毛笔塞到祝砚手中,“快写,费心筹谋了这么久,该如何参楚王一本,新仇旧怨一起结了。”
“你这般闹我……如何写?”祝砚摔笔不干了。
江颂像是对待闹脾气的小孩一般,将笔拿了回来放在他手里,“你常说的,静心凝神。”
“写,写好了放过你。”江颂轻咬了一口祝砚的右肩,“别耽误时间。”
祝砚:“……”
他刮去毛笔上多余的墨水,刚落笔写下一行,江颂动了一下,墨迹拖了出去。
“奏疏可不能这般写。”江颂煞有其事地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重新写。”
祝砚耐着性子重新写了一张,江颂又作乱,他不管不顾乱写了一通,搁下笔,自暴自弃道:“写完了,你自已誊抄一份。”
事后江颂拿出来看,祝砚能得徐太傅青眼不是没有缘由的,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将字书写工整,落笔成章。
江颂挑灯夜战就着范本誊抄了一份,穿得少了些,抄完手脚冰冷。
誊抄完毕合上奏疏,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毫不意外被嫌弃了。
祝砚嫌她身上冷,闷哼了一声,身子往床榻内侧缩了缩。
夜半又循着被窝里的热度蹭了回来,安静得窝在她怀里。
真要说起来,江颂觉着还是自已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