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江颂蹲在一旁看着狸奴用膳，视线移动到祝砚手上，他的指节修长，皮肤白皙，指甲修剪得长度适中，好想把它弄脏，让它染上的色彩。
祝砚轻咳了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发什么呆。”
江颂心虚地收回视线，“想陈武的事情。”
其实不是。。想怎么把你先这样，再那样。
在战场上久待的人，见多了那些尸横遍野的场景内心多少会受到一些冲击，内心扭曲的人不在少数，他们都在学着排解情绪，大多数人会通过床事来疗愈自已，诸如覃星洲一流。
江颂虽不至于像他们那般热衷此道，对上祝砚好似控制不住自已的思绪不跑偏。大抵是精致干净的事物，让人控制不住想弄脏。
想将这谪仙般的人物拽入凡尘俗世。
“不想听算了。”祝砚拍了拍手起身，江颂抓住他的手腕顺势站了起来，“我在听。”
“这些人皆是吸食了一种唤作黑金烟的药物，发源地不详，是一种强力致幻药物，类似于五石散。”祝砚淡声说道，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江颂面前。
江颂接过来拆开一看，是一包黑色的粉末，研磨细腻，这东西好似在哪见过。
黑金烟是由五石散改制而来，药材混用有极强的致瘾性，药材中掺入助燃物使得粉末阳光下呈现黑金的色泽，点燃服食，具有极强的致瘾性。
五石散的作用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种黑金烟能迅速腐蚀脏腑，吸食不出三月整个人便废了。
黑金烟在学子中极为流行是这东西的致幻性，在飘飘乎的状态下，影响人的神思，会让人产生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但因价格高昂，学子大多来自寒门，故而吸食的人不算特别多。
贩卖黑金烟的团体自称“香客”他们拿到货转卖出去，会提供一定份额上供给上家，这些钱他们称之为“香油钱”，“香先生”做为上家为他们提供货物。
“我能力有限，目前还没摸出这群“香先生”是个什么来头。”祝砚说道。
江颂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宫宴刺杀案那个姑娘身上也搜出了这个东西，当时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就这条线追查下去。”
如此一来一切便解释得通了，陈武的死，朱雀大街上那名男子的死，皆是因为这黑色的粉末。
“我得入宫一趟。”江颂将油纸包团好，祝砚刚准备开口拦下，江颂已经跑没影了。
祝砚轻叹了一声，弯下腰将狸奴捞到怀里，起身进了内堂。
……
江颂以为找到关键的证物，案子有了进展，没成想楚王抢先一步，原来他都查到了，只是没公开，害得她病急乱投医，因着此事挨了皇帝好一顿批。
江颂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皇帝摆了摆手，没有追究她。
皇帝转而说起另一件事，问起祝砚来，“你与他是怎么回事？你若是喜欢，舅舅给你赐婚？”
“还是算了，就这样吧，我不想嫁人，难不成叫祝砚入赘江府。”江颂听闻连连拒绝，“是康平伯夫人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吗？我不想耽误人，也不想被人耽误。”
“祝砚乃是降君，陛下既恩赐他做了郡王，便是愿天下归心。他既不能嫁我，我不能嫁他，何苦强求。”
“你倒是看得通透。”皇帝淡笑道，“前几日太傅拿着那祝砚的策论过来在我面前大肆夸奖他，称此人是个可用之材，他领着郡王衔，手中无实权，你同他走得近，你说说，此人可堪重用？”
今日怎么同祝砚的事情犟上了，江颂斟酌了几番，“祝砚虽无才名，此人心中有沟壑，确实是个人才。许是在南禹皇室需要避其锋芒，明珠蒙尘。”
“陛下若是要用，可从六部中找个不甚重要的职务考察一段时间，若此人忠诚可用，再做提拔亦不迟。”
皇帝微微颔首，“乐安说得在理，就依你说的办。”
江颂松了一口气，皇帝问起禁军改编的问题，江颂将进展和分工构想上报，皇帝淡声应了，表示自已知道了。
“近来先暂且搁置，待这个案子出了定论再做安排。”
江颂作揖行礼，“臣领命。”
皇帝将食盒推到她面前，“想吃便拿去，斜着眼睛瞅了多少遍了。”
江颂尝了两块甜香软糯，口感不错。
“喜欢便端走，越大越生分了。”
江颂谢恩，端起食盒回府，这御厨做的点心是南方口味，祝砚也挺爱吃的，前段时间以不想多发一份月例拒绝了皇后的好意，现下倒是有些后悔。
离开时她跟赵怀钰打听了一下，赵怀钰掐着嗓子道：“月例大抵是五十两，平日里做得好得些赏赐，零零散散也是不少。”
江颂：“……”还好没要。
想吃时自宫中顺便是了。
“王爷喜欢江南的糕点零嘴，奴婢知道有一人手艺还不错。”
江颂没接他话茬，这老太监心狠手辣，悄悄给她下毒怎么办？“谢赵公公美意了，王府离皇宫不远，想吃我跑一趟便是，养一个人在府中实在是开销过大，还是算了。”
赵怀钰还是那副姿态，表情都不带变得，“奴婢知晓了。”
赵怀钰将她送到宫门口，江颂策马回了府，将缰绳递给门房小厮径直进了书房，晚膳果然摆在书房了，祝砚平日不爱挪窝，进了书房能待上一整天。
江颂将食盒搁在桌上，祝砚头也没抬说道：“还以为你会在宫里用膳。”
春夏给她添了一副碗筷，端了铜盆过来让她净手，江颂接过碗筷坐在祝砚身侧，主子有话要说，春夏先一步退下。
“没用，烦得很。”江颂夹起一块羊肉塞进嘴里，“黑金烟的事情楚王早上报了，正在追查。”
“逼急了，断尾求生。”
江颂联想到祝砚自导自演的那一出戏，将事情闹大，逼得楚王交了底。
“皇帝还说起你，说给我们赐婚，让你嫁给我。”江颂笑道。
祝砚终于抬眸看向她，“你答应了？”
“天上掉馅饼了我不接？”江颂顶着祝砚微愠的视线，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祝砚这人真是她的宝贝疙瘩。
祝砚搁下筷子起身，连饭也不吃了。江颂赶紧拉着他的手将他拽了回来，低声哄慰，“骗你的，我有这么蠢吗？何况我怎么舍得你嫁进江府，要嫁也是我嫁你。”
“皇帝说太傅在他面前举荐你，想给你安个差事，问我哪里合适。”江颂夹了块鱼肉挑掉刺喂到祝砚嘴边，祝砚偏头躲开了，“然后呢？”
“我说在六部里找个差事先做着，等有了功绩在提拔。”
祝砚表情凝重，江颂迟疑道：“我没说错话吧，难不成你想一步登天顶了那俩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