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时江颂带着禁军的弟兄去吃喝,她没有架子,闲下来时还会指导他们功夫,一来二去混得挺熟,江颂前几天发现了一家小摊贩卖西北的面食,尝着味道还不错带着一群人去光顾。
开面摊的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姑娘,唤做吴娘子,她同江颂说她老家男人战死了,领着朝廷的体恤金带着一家老小进雍州,摆了这个小摊,雍州繁华西北不通商来往的人太少,凭她一届女流实在难以养家糊口。
今日领着一群大老爷们过来,战甲仍未除黑压压的一片,将吴娘子吓得够呛。
“官爷……”
江颂今日穿着男装,摊主险些没认出她来,“姑娘快些走吧,今日来了好多官爷。”
“没事,都是我兄弟,我带他们来的。”江颂问,“还够十五碗么?”
摊主点了点头,“够的,我给您煮上。”
摊主煮着粉,这些人交谈的声音稀稀疏疏传进她耳朵里,听闻这些官爷称呼江颂为王爷,勺子一抖,肉臊子颠出去半勺。
她做得慢,陆陆续续给他们上餐,江颂拿木筷搅了搅面条,夹起一大口往嘴里放,一嘴吃了三分之一,众人挺捧场,都说好吃。
尝到这股熟悉的味道,又想起塞外的圆月,若是边境无战事,往来能通商,那方鸟不拉屎的地界是否也能同雍州一般繁华,再无夫妻分离,少些流民,那些人都能在西境找到一份能糊口的营生,安居乐业。
两国止战,将士们也能收刀入鞘,休沐时同三两好友饮酒闲侃。陛下说得不错,她该收起好战之心,他日罕原八部再生出不臣之心,她一棍子将他们再捅回老家去便是了。
脚边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一下,江颂垂眸看了下去,是一只通体橘黄的狸奴,小小一个拱着她喵喵叫,身旁的将士打趣道:“这是头富贵的狸奴,只同总督亲近。”
江颂付了面钱,前几日她在花楼同劳相二公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如今他们要去花楼喝酒都喊上她,江颂婉拒道:“花楼就不去了,酒钱我请了。”说罢扔了一锭银子给起头那人。
将士强留她,江颂态度坚决,“惧内,实在抱歉。”
江颂抱着狸奴走了,几人对视了一眼,不是,王爷什么时候成的家?
“府中养了侍君吧。”
侍君这个词自江南传来,南方民风开放,女子当家的亦有不少人,不知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亦可招几位侍君。
另外几人越听越觉得有理,此事放别人身上什么不堪的词都能找上门来,偏江颂不一样,好似天经地义一般,她生性带着一种不拘泥于世俗的洒脱。
“惧内”之人抱着狸奴游走在雍州城的大街小巷,抄近路去了南梁郡王府,将狸奴带到狗洞前,推了推它,“你先进。”
狸奴昂扬着脑袋身子一摇一摇地走了进去,江颂借着门口的歪脖子树爬上院墙,利落跳下,揪起狸奴的后颈将它抱在怀里,径直往祝砚书屋走。
没成想扑了个空,府中转了一圈皆没寻着祝砚的身影,江颂走到小厨房寻了些吃食喂给这小家伙,见她埋头吃得香,伸手在它脑袋上揉了揉。
狸奴饱饭一顿,与她更是亲近,她少时也豢养过不少宠物,她更喜欢凶一些的,养过猞猁,大成世家子好狩猎,猞猁凶猛善捕杀兔鼠羊鹿,她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常带着猞猁在皇家猎场跑马,练得那猞猁神勇无比。
每年秋猎皆是她拔得头筹。
后来见番邦人养大猫、猎豹,学着驯了几年,这东西野性难驯,容易暴起,后来险些将命搭了进去,自那之后便消了这个心思。
初春时分,城外冰河尚未化冻完全,待到日子暖和些,也带着祝砚出城玩,猎两只野兔尝尝。
心里这般念着,祝砚从外面回来了,江颂听到声响抱着性子温顺的狸奴迎了上去,“去哪了?怎的回来得这般晚?”
十日才休沐这一日,眼下已是暮色四合,她竟在郡王府空耗了半日。
“城内走走。”
“逛得如何?可寻着新奇玩意?”江颂又问,说罢不等他回答便把狸奴放在他怀里,“送你的,喜欢吗?”
祝砚眉心微簇,任由狸奴在他素色的衣衫上蹭了一层灰,临了还踩了四个爪子印。
“哪来的?”
“捡的,它性子温顺,亲人。给你养着正好,你不是不爱出府,正好叫它陪你。”
送个宠物,顺势赖在祝砚府上用晚膳,用完仍不愿挪窝,厚着脸皮赖上了。
“王爷再不回府,城中要宵禁了。”祝砚说道。
“我今夜宿在你这。”
祝砚:“……”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就寝吧。”江颂趁其不备一把将祝砚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将人放下扯掉他手中的话本随手一甩,那册子砸落地面惊扰了围在炭炉边取暖的狸奴。
祝砚的玉簪被江颂取下,青丝散落,江颂勾起一撮在指尖转动,目光在他的眉眼流连,“祝聿礼,你若不喜大可将我推开。”
没等他反应过来,江颂手掌贴着他的下颌低头吻了下去,撬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
相识的时日不长,虽谈不上喜欢,忠于欲望和本能,做床伴他并不排斥。
祝砚没有抗拒反倒回应了她,双手勾住她的脖颈,江颂大受鼓舞,双手游离到他的腰间,一把扯下腰带,双手在他身上作乱,看着他的视线逐渐变得迷离。
忠诚于身体的反应,于欲望中沉沦。
身下相抵,祝砚的表情呆滞了片刻,用手抵着江颂的肩企图将她推远些。
“南禹地牢你不是同它见过吗?”
江颂后知后觉意识到祝砚确实记忆有损,损的大抵是先前那一小段。
“别怕,我不进去。”
……
……
……
府中小厮不多,青木已经歇下,江颂自已去打了热水过来,将人抱进浴桶简单梳洗了一番,“过几日找工匠在王府挖个浴池,烧了热水直接通进来,做大些,最好能泅水。”
“你有钱吗?”祝砚侧过身背着她,江颂凑上前一把将人揽在怀中,“先赊着,攒个一年半载慢慢还。”
祝砚轻笑了一声,江颂把脑袋埋在他后颈深吸了一口气,很熟悉的安神熏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