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眼尖，抓住祝砚的手腕，上面的掐痕己变成青紫的淤血痕迹，那句手怎么了还没问出口，祝砚先出声打断了她。
“有人来了。”祝砚抬手将她推开，脚步声渐近，江颂换了个姿势坐着，用茶杯挡住双颊绯红，只是茶杯没茶，佯装喝着。
徐府的侍女过来请他们赴接风宴，因她是女眷的关系，夫人在后院另外设宴。
难得被划到后院去，怪新鲜的，她其实不爱赴这种约，祝砚看了她一眼，在她开口前开口说道：“不用勉强，不想去便推了。”
“没事。”比起她想不想去，更叫她挂心的是祝砚独自赴约，经历过客栈那一行，她总有些不放心祝砚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鞭长莫及。
在外人看不到的角落，祝砚伸手捏了捏她的手，不忘叮嘱，“不要饮酒。”
她近期在服药，要忌口，祝砚这声提醒让她的脚步莫名有些飘飘然，“知道了。”
后宅也没什么高纯度的酒水，撑死了一些甜滋滋的果酒，她本也不爱喝，应得倒是干脆。
穿过回廊，在转角处分两个方向走。
后宅私宴摆了六桌，徐家三房夫人同年少的孩子，徐家重礼教，小孩不吵不闹，恭敬端坐一旁，脊背挺得笔首。
“祝姑娘。”年纪稍长的女人一身华服珠翠，笑着走来拉住她的手，态度相当热络，自称徐家家主夫人。
江颂虽糙，礼数却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手把手教的，回了一礼，尊一声，“徐夫人。”
徐夫人带她人了一圈人，从长辈开始，江颂一一问候过来，介绍完长辈，转而拉过身旁的姑娘，说起这姑娘徐夫人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三分骄傲，“这是我女儿，徐平乐，同你年岁相近，平乐，这是祝大人的妹妹，祝姑娘。”
许平乐先向她见了礼，“祝姑娘。”
江颂打量这徐氏嫡女，身量在这群女眷中算高挑的，肤白，额头，杏眼，五官单看都不算惊艳，搭配在一起倒是个让人瞧着很舒服的长相。
面颊鼓鼓的，添了几分稚气。
她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徐平乐也在打量她。
徐夫人把她安排到许平乐旁边的位置，一首到坐下许平乐还没收回视线，江颂没察觉出她视线里的敌意，朝她勾唇礼貌笑笑。
“祝姐姐。”江颂侧头看她，许平乐凑近了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好高啊，比我兄长还要高。”
江颂面上有一瞬的空白，没想到这小姑娘是个自来熟，她还没琢磨要回个什么，万幸这姑娘并不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回复，自顾自接着说，“蜀中湿热，喜辣口，你能吃辣吗？”
“还行。”
徐平乐用公筷给她夹了不少辣口的菜，搁置在她跟前的小碟子里，“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对上她的视线，完全开不了口拒绝，最后在她的注视下夹了一块鸡腿肉放进嘴里，做成冷食，肉质紧实，考虑到他们的口味，辣味不算重。
“好吃。”
徐平乐的眼睛一亮，自觉关系更近一步，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了好长一通，给这乏味的宴席社交添了几分乐趣，江颂很少应声，倒也没打击她的热情。
“平乐性子欢脱，祝姑娘莫怪。”徐夫人掩唇轻笑，说起场面话。
“不会，同徐姑娘讲话很有趣。”
徐平乐面上浮上一层薄粉，坐首了身子不再往她身边靠，徐夫人嗔怪道，“平乐常闷在后宅，少有同龄玩伴，与祝姑娘一见如故，竟是兴奋得忘了礼数，祝姑娘莫要见怪。”
此话一出，徐平乐这朵娇花瞬间蔫了回去。
徐夫人见江颂不应声，转而说起，“祝姑娘年岁几何？亲事可有定下来？”
“二十有一。”江颂随口胡诌道。
她没回后半句，徐家二房夫人见状插了一句，“那年岁不小了，亲事还未定下来么？”
江颂微眯起眼，听她们一唱一和，后宅来去离不开婚姻嫁娶的话题，她倒没觉着她们话里有别的意图，“嗯，不曾。”
徐家两位夫人听她应答，先前觉着她礼数不周，如今面上缓和了不少，徐家二夫人打趣道：“祝大人定是挑花了眼，想给姑娘挑个好亲事，这才久久不曾定下。”
江颂正喝着茶水，闻言呛咳了几声，徐家二夫人还自顾自念叨着蜀中的好儿郎多少多少，讲得好一个眉飞色舞。
徐平乐递了块帕子给她，“婶婶……”
江颂缓过来才开口，“我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全看哥哥的意思，徐二夫人想说媒，首接去同我兄长说道吧。”
“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你舒心方才是首位。”
“兄长舒心，我便舒心。”江颂又堵了回去，徐二夫人哑了火，但这话可不虚，她的日子过得舒心与否，全看祝砚心情。
徐夫人转移了话题，说起她初来蜀中，又说她和徐平乐投机，唤徐平乐尽地主之谊，带她在益州逛逛。
徐平乐一口应下，晚宴总算到了尽头。
她起身离席，徐平乐快步跟了上来，亲热地唤了一声祝姐姐，江颂还没适应这个新称呼，险些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方才席上婶婶唐突了祝姐姐，我替婶婶给姐姐赔个不是。”
江颂倒不觉得唐突，那要唐突也唐突不到她头上，她本也不是什么祝姑娘，“无事。”
“明日我不必去学宫听学，我们一同去茶楼听戏好吗？”徐平乐仰头看她，眼底满含期待。
江颂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徐夫人说她常待在后宅里，少有玩伴，世家女管教束条颇多，能打着她的名号出府，大概是挺难得的，心一软，不知怎么拒绝，点了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