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宋江第一次攻打东平府,第二次攻打东昌府之后,率领众人回到山寨的忠义堂上。他仔细清点了一下,大小头领加起来一共有一百零八位,心中顿时大喜。于是,他对着众兄弟说道:“我宋江自从在江州闹了一番,上山之后,全靠众弟兄们的英雄气概和鼎力相助,才推举我做了头领。如今我们共聚了一百零八位头领,我心里特别高兴。自从晁盖哥哥去世以后,每次我们带兵下山,都能平安无事,这肯定是上天在护佑着我们,绝非人力所能做到的。就算有兄弟被敌人掳走,陷入困境,或者受了伤回来,最终也都安然无恙。那些被敌人擒住的兄弟,也都能得到上天的庇佑,平安归来,这真不是我们这些人的本事啊。现在这一百零八个人,都在我们面前相聚了,从古到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罕见了!我们带兵打仗,兵刃所到之处,难免杀害了不少无辜的生灵,我心里一直想着要为这些罪过做些什么来赎罪。我打算举办一场盛大的罗天大醮,以此来报答天地神明对我们的眷顾和保佑之恩。一来祈求保佑众兄弟身心健康、平安快乐;二来希望朝廷能够早日降下恩泽,赦免我们犯下的大罪,到那时,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不惜牺牲生命,尽忠报国,死而后已;三来希望能够向上天举荐晁盖天王,让他早日往生仙界,生生世世,我们还能再次相见。同时,也为那些意外死亡、被火烧死、溺水而亡等一切无辜被害的人进行超度,让他们都能投生到好的地方。我想做这件事,不知道众弟兄们意下如何?”
众头领听了,纷纷称赞道:“这可是件大好事,哥哥的主意太对了。”吴用接着说道:“我们先请公孙胜公孙一清主持这场醮事,然后派人下山,到四面八方去邀请那些得道的高道,让他们带着醮器到我们山寨来。同时,再派人去购买香烛、纸马、花果、祭仪、素馔净食等一切所需的物品,以及其他所有要用的东西。”大家商议后,选定了四月十五日作为醮事的开始日期,连续举办七天七夜。山寨拿出了大量钱财,督促大家赶紧去操办这些事情。
很快,日期就临近了。在忠义堂前,挂起了四首长幡。忠义堂内,扎起了三层高台,堂中摆放着七宝三清的圣像。在两边,设置了二十八宿和十二宫辰的神像,以及一切主持醮事的星官真宰的牌位。堂外,还设置了监坛的崔、卢、邓、窦等神将的塑像。所有的布置都安排妥当,醮器也准备齐全。一共请到了四十九位道士,加上公孙胜,正好是四十九人。
到了举办醮事的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天空中万里无云,空气清新宜人,明月高悬,微风轻拂。宋江和卢俊义站在最前面,吴用和其他众头领依次跟随,大家一起拈香祭拜。公孙胜作为高功,主持着斋事,他负责发放各种文书符命,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天的醮筵上,香烟袅袅升腾,瑞霭弥漫,四周装饰着五彩斑斓的锦屏,上面簇拥着鲜花。一千支画烛光芒四射,数百盏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彩。一对对羽盖高高张起,一层层幢幡密密麻麻地布置着。清风拂过,仿佛能听到三界之中传来的诵经声,月光洒下,仿佛九天之上垂落着清凉的露水。金钟敲响的时候,高功公孙胜向虚皇进表奏文;玉佩鸣响之际,都讲道士登上祭坛朝拜玉帝。道士们穿着的绛绡衣在烛光下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芙蓉冠则是金碧辉煌。监坛的神将面容狰狞,威风凛凛,直日功曹勇猛无比。道士们齐声宣读宝忏,登上瑶台,酌水献花;真人则在一旁密诵灵章,手持法剑,踏着罡步,布下斗阵。青龙隐隐约约从黄道中显现,白鹤翩翩飞舞着降落在紫宸殿旁。
当天,公孙胜和那四十八位道众,都在忠义堂上进行醮事,每天举行三次仪式,一直到第七天醮事结束。宋江一心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回应,特地让公孙胜专门撰写青词,向天帝奏明我们的心愿,每天三次朝拜。
到了第七天的三更时分,公孙胜站在虚皇坛的第一层,众道士在第二层,宋江等众头领在第三层,众小头目和将校们都在坛下,大家都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恳求上苍能够给予回应。就在这时,只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撕裂绸缎一般,声音来自西北乾方的天门之上。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直竖的金盘,两头尖,中间宽,人们把这个现象叫做天门开,也叫做天眼开。金盘里面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还有五彩的霞彩缭绕着。紧接着,从中间卷出一团火来,形状像一个栲栳,直直地朝着虚皇坛滚落下来。那团火绕着坛滚了一圈后,竟然钻进了正南方向的地里。此时,天眼也慢慢合上了。众道士走下坛来,宋江立刻让人拿着铁锹、锄头,掘开泥土,寻找那团火。挖了不到三尺深,就发现了一块石碣,石碣的正面和两侧都刻有天书文字。有诗为证:“蕊笈琼书定有无,天门开阖亦糊涂。滑稽谁造丰亨论?至理昭昭敢厚诬。”
当下,宋江先让众人烧化纸钱,结束这场醮事。等到天亮,斋众道士们各自散去,宋江给他们每人都赠送了金帛等财物,作为这次醮事的报酬。之后,宋江才让人取过石碣来看,只见上面刻着的都是龙章凤篆和蝌蚪形状的文字,大家都不认识。在众道士中有一个人,姓何,法号玄通,他对宋江说道:“我家祖上留下了一册文书,专门用来辨认天书,上面记载的自古都是蝌蚪文字,所以我能够辨认这些文字。只要把它翻译出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宋江听了非常高兴,连忙把石碣捧到何道士面前。何道士仔细看了很久,说道:“这石碣上刻的都是各位义士的大名。一侧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字,另一侧写着‘忠义双全’四个字。石碣顶上刻有星辰南北二斗,下面刻的是各位义士的尊号。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从头到尾一一为您宣读。”宋江说道:“有幸得到先生的指点,真是感激不尽!如果能得到先生的详细讲解,那更是大德。还请先生不要有所保留,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千万别遗漏一个字。”宋江叫来圣手书生萧让,让他用黄纸把石碣上的文字誊写下来。
何道士接着说:“石碣前面有天书三十六行,刻的都是天罡星;背后有天书七十二行,刻的都是地煞星。下面还注着众义士的姓名。”众人看了很久,何道士让萧让从头到尾,把上面的内容全部抄录下来。
石碣前面刻着梁山泊天罡星三十六员:
天魁星呼保义宋江 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
天机星智多星吴用 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天勇星大刀关胜 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天猛星霹雳火秦明 天威星双鞭呼延灼
天英星小李广花荣 天贵星小旋风柴进
天富星扑天雕李应 天满星美髯公朱仝
天孤星花和尚鲁智深 天伤星行者武松
天立星双枪将董平 天捷星没羽箭张清
天暗星青面兽杨志 天祐星金枪手徐宁
天空星急先锋索超 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
天异星赤发鬼刘唐 天杀星黑旋风李逵
天微星九纹龙史进 天究星没遮拦穆弘
天退星插翅虎雷横 天寿星混江龙李俊
天剑星立地太岁阮小二 天竟星船火儿张横
天罪星短命二郎阮小五 天损星浪里白跳张顺
天败星活阎罗阮小七 天牢星病关索杨雄
天慧星拚命三郎石秀 天暴星两头蛇解珍
天哭星双尾蝎解宝 天巧星浪子燕青
石碣背面刻着地煞星七十二员:
地魁星神机军师朱武 地煞星镇三山黄信
地勇星病尉迟孙立 地杰星丑郡马宣赞
地雄星井木犴郝思文 地威星百胜将韩滔
地英星天目将彭玘 地奇星圣水将单廷圭
地猛星神火将魏定国 地文星圣手书生萧让
地正星铁面孔目裴宣 地阔星摩云金翅欧鹏
地阖星火眼狻猊邓飞 地强星锦毛虎燕顺
地暗星锦豹子杨林 地轴星轰天雷凌振
地会星神算子蒋敬 地佐星小温侯吕方
地祐星赛仁贵郭盛 地灵星神医安道全
地兽星紫髯伯皇甫端 地微星矮脚虎王英
地慧星一丈青扈三娘 地暴星丧门神鲍旭
地然星混世魔王樊瑞 地猖星毛头星孔明
地狂星独火星孔亮 地飞星八臂那吒项充
地走星飞天大圣李衮 地巧星匠金大坚
地明星铁笛仙马麟 地进星出洞蛟童威
地退星翻江蜃童猛 地满星玉幡竿孟康
地遂星通臂猿侯健 地周星跳涧虎陈达
地隐星白花蛇杨春 地异星白面郎君郑天寿
地理星九尾龟陶宗旺 地俊星铁扇子宋清
地乐星铁叫子乐和 地捷星花项虎龚旺
地速星中箭虎丁得孙 地镇星小遮拦穆春
地嵇星操刀鬼曹正 地魔星云里金刚宋万
地妖星摸着天杜迁 地幽星病大虫薛永
地伏星金眼彪施恩 地僻星打虎将李忠
地空星小霸王周通 地孤星金钱豹子汤隆
地全星鬼脸儿杜兴 地短星出林龙邹渊
地角星独角龙邹润 地囚星旱地忽律朱贵
地藏星笑面虎朱富 地平星铁臂膊蔡福
地损星一枝花蔡庆 地奴星催命判官李立
地察星青眼虎李云 地恶星没面目焦挺
地丑星石将军石勇 地数星小尉迟孙新
地阴星母大虫顾大嫂 地刑星菜园子张青
地壮星母夜叉孙二娘 地劣星霍闪婆王定六
地健星险道神郁保四 地耗星白日鼠白胜
地贼星鼓上蚤时迁 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
当时,何道士辨认出天书上的文字后,让萧让写录出来。众人读完这些内容,都惊讶得不得了。宋江对众头领说道:“我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吏,没想到竟然对应着星魁。众多弟兄们,原来也都是上天注定要聚在一起的人。如今上天已经显灵,我们合该聚义。现在人数已经齐全,上天也给我们分定了位置和数量,分为天罡星和地煞星,大小两个等级。天罡、地煞星辰的次序都已经确定好了。众头领要各自坚守自已的位置,不要争执,不能违背上天的旨意。”众人都说道:“这是天地的意思,也是命运的安排,我们谁敢违抗呢!”宋江于是拿出五十两黄金,酬谢何道士。其余的道众,也都得到了各自的报酬,他们收拾好醮器,纷纷下山去了。有诗为证:“忠义堂前启道场,敬伸丹悃醮虚皇。精诚感得天书降,凤篆龙章仔细详。月明风冷醮坛深,鸾鹤空中送好音。地煞天罡排姓字,激昂忠义一生心。”
暂且不说众道士都回家去了,只说宋江与军师吴学究、朱武等人开始商量。他们打算在忠义堂上立一块牌额,上面用大字写上“忠义堂”三个字,断金亭也要换一个大牌匾,还计划在前面设立三关。在忠义堂后面,要建造一座雁台,雁台顶上有一所正面大厅,东西两边各设置两间房。正厅用来供奉晁盖天王的灵位;东边的房内,住着宋江、吴用、吕方、郭盛;西边的房内,住着卢俊义、公孙胜、孔明、孔亮。第二坡左边的一排房内,住着朱武、黄信、孙立、萧让、裴宣;右边的一排房内,住着戴宗、燕青、张清、安道全、皇甫端。忠义堂左边,由柴进、李应、蒋敬、凌振负责掌管钱粮仓廒的收放事务;右边则是花荣、樊瑞、项充、李衮。山前南路的第一关,由解珍、解宝把守;第二关,由鲁智深、武松把守;第三关,由朱仝、雷横把守。东山的一关,由史进、刘唐把守;西山的一关,由杨雄、石秀把守;北山的一关,由穆弘、李逵把守。六关之外,设置了八寨,其中有四旱寨,四水寨。正南旱寨,由秦明、索超、欧鹏、邓飞驻守;正东旱寨,由关胜、徐宁、宣赞、郝思文驻守;正西旱寨,由林冲、董平、单廷圭、魏定国驻守;正北旱寨,由呼延灼、杨志、韩滔、彭玘驻守。东南水寨,由李俊、阮小二驻守;西南水寨,由张横、张顺驻守;东北水寨,由阮小五、童威驻守;西北水寨,由阮小七、童猛驻守。其余的人也都各自有自已的执事。
他们重新制作了旌旗等物品,在山顶上竖起了一面杏黄旗,上面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忠义堂前,竖起了两面绣字红旗,一面写着“山东呼保义”,另一面写着“河北玉麒麟”。此外,还设置了飞龙飞虎旗,飞熊飞豹旗,青龙白虎旗,朱雀玄武旗,黄钺白旄,青幡皂盖,绯缨黑纛。中军的器械之外,还有四斗五方旗,三才九曜旗,二十八宿旗,六十四卦旗,周天九宫八卦旗,一百二十四面镇天旗。这些旗帜都是侯健精心制造的。金大坚负责铸造兵符印信。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们选定了一个吉日良时,杀牛宰马,祭献天地神明。挂上了“忠义堂”、“断金亭”的牌额,竖起了“替天行道”的杏黄旗。在忠义堂前的柱子上,立起了两面朱红牌,上面用金字写着七个字:“常怀贞烈常忠义,不爱资财不扰民”。
在那一天,宋江在梁山泊大摆筵席,场面热闹非凡。酒过三巡之后,宋江神情庄重,亲自捧着兵符印信,开始向众兄弟颁布号令。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在忠义堂内回荡:“各位兄弟,无论职位高低,从现在起,都要各负其责,严格遵守这些安排,不得有丝毫的违背和延误,否则便会损伤我们之间的义气。要是有谁故意违抗,不遵守这些规定,必定会依照军法进行惩处,绝对不会从轻饶恕。”
随后,宋江开始宣读具体的安排:
“梁山泊总兵都头领二人,分别是呼保义宋江和玉麒麟卢俊义。他们肩负着统领全军的重任,指挥着整个梁山的大小事务。
梁山泊掌管机密的军师有两位,智多星吴用和入云龙公孙胜。他们足智多谋,为梁山的发展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掌管钱粮的头领是小旋风柴进和扑天雕李应,他们负责管理梁山的财务收支,确保物资的充足供应,为梁山的运转提供坚实的经济保障。
马军五虎将共有五员,分别是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和双枪将董平。他们武艺高强,勇猛无比,是梁山马军的核心力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如猛虎下山般势不可挡。
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八员,有小李广花荣、金枪手徐宁、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没羽箭张清、美髯公朱仝、九纹龙史进和没遮拦穆弘。他们同样英勇善战,作为马军的先锋,总是在战斗的最前沿,为梁山的胜利立下赫赫战功。
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一十六员,包括镇三山黄信、病尉迟孙立、丑郡马宣赞、井木犴郝思文、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圣水将单廷圭、神火将魏定国、摩云金翅欧鹏、火眼狻猊邓飞、锦毛虎燕顺、铁笛仙马麟、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锦豹子杨林和小霸王周通。他们不仅要在战斗中协助马军作战,还要负责外出侦察,为梁山提供重要的情报。
步军头领一十员,有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赤发鬼刘唐、插翅虎雷横、黑旋风李逵、浪子燕青、病关索杨雄、拚命三郎石秀、两头蛇解珍和双尾蝎解宝。他们在陆地上作战勇猛无畏,是梁山步军的骨干力量,常常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步军将校一十七员,包括混世魔王樊瑞、丧门神鲍旭、八臂那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病大虫薛永、金眼彪施恩、小遮拦穆春、打虎将李忠、白面郎君郑天寿、云里金刚宋万、摸着天杜迁、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没面目焦挺和石将军石勇。他们在步军中各司其职,为步军的战斗力提升贡献着自已的力量。
梁山泊四寨水军头领八员,分别是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跳张顺、立地太岁阮小二、短命二郎阮小五、活阎罗阮小七、出洞蛟童威和翻江蜃童猛。他们熟悉水性,掌控着梁山的水军力量,在水战中如鱼得水,守护着梁山的水域安全。
梁山泊四店打听声息,邀接来宾头领八员。东山酒店由小尉迟孙新和母大虫顾大嫂负责;西山酒店的掌柜是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南山酒店则由旱地忽律朱贵和鬼脸儿杜兴打理;北山酒店由催命判官李立和霍闪婆王定六经营。他们在梁山周边开设酒店,一方面负责收集情报,另一方面热情招待往来的宾客。
梁山泊总探声息头领是神行太保戴宗,他凭借着惊人的速度,在各地之间传递消息,为梁山的情报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
梁山泊军中走报机密步军头领四员,有铁叫子乐和、鼓上蚤时迁、金毛犬段景住和白日鼠白胜。他们行动敏捷,善于潜入敌方阵营,为梁山获取重要的机密信息。
守护中军马军骁将二员,是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他们负责守护中军的安全,在战斗中保护重要将领。
守护中军步军骁将二员,是毛头星孔明和独火星孔亮,同样承担着守护中军的重任。
梁山泊专掌行刑刽子二员,是铁臂膊蔡福和一枝花蔡庆,他们负责执行梁山的刑罚,维护着梁山的纪律。
专掌三军内探事马军头领二员,是矮脚虎王英和一丈青扈三娘,他们深入敌军内部,刺探军情,为梁山的决策提供重要依据。
梁山泊一同参赞军务头领是神机军师朱武,他足智多谋,协助宋江和卢俊义处理军务,为梁山的发展出谋划策。
梁山泊掌管监造诸事头领一十六员。掌管行文走檄调兵遣将的是圣手书生萧让;掌管定功赏罚军政司的是铁面孔目裴宣;掌管考算钱粮支出纳入的是神算子蒋敬;掌管专工监造大小战船的是玉幡竿孟康;掌管专造一应兵符印信的是匠金大坚;掌管专造一应旌旗袍袄的是通臂猿侯健;掌管专攻医兽一应马匹的是紫髯伯皇甫端;掌管专治诸疾内外科医士的是神医安道全;掌管监督打造一应军器铁甲的是金钱豹子汤隆;掌管专造一应大小号炮的是轰天雷凌振;掌管专一起造修缉房舍的是青眼虎李云;掌管专一屠宰牛马猪羊牲口的是操刀鬼曹正;掌管专一排设筵宴的是铁扇子宋清;掌管监造供应一切酒醋的是笑面虎朱富;掌管专一筑梁山泊一应城垣的是九尾龟陶宗旺;掌管专一把捧帅字旗的是险道神郁保四。”
这是宣和二年孟夏四月的一个吉祥日子,梁山泊大聚会,这份分调人员的告示正式颁布。
当天,宋江传令完毕,众头领的分工也都确定好了。大家各自领取了兵符印信,筵席结束后,众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随后各自回到了被分配的寨子里。其中还有一些暂时没有确定具体执事的人,都在雁台前后驻扎下来,听候调遣。
梁山泊的好处实在是难以尽述。只见那梁山分为八寨,旗帜按照五方排列。众兄弟之间的交情如同股肱之臣般紧密,义气就像骨肉相连一样深厚。断金亭上,高悬着刻有石绿文字的石碑;忠义堂前,挂着用金漆书写的匾额。总兵主将是山东豪杰宋公明,他为人仗义,深得众兄弟的敬重;协赞军权的是河北英雄卢俊义,他武艺高强,威名远扬。施谋运计的吴加亮,人称智多星,他足智多谋,为梁山出谋划策;唤雨呼风的入云龙公孙胜,拥有神奇的法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五虎将个个英雄猛烈,八骠骑也是悍勇当先。马步将军们手持弓箭枪刀,守护着梁山的道路;水军将校们驾驶着艨艟战舰,在水面上严阵以待。八寨的军兵们,守护着山头和港泊,确保梁山的安全;四方的酒肆,热情地招待着远路而来的宾客。掌管钱粮的李应和柴进,廉洁能干,把梁山的财务管理得井井有条;总驰飞报的神行太保戴宗,速度惊人,能迅速传递消息。圣手书生萧让飞符走檄,铁面孔目裴宣定赏行刑。神算蒋敬能精准地考算钱粮,孟康擅长造船。金大坚负责制作印信兵符,通臂猿侯健打造衣袍铠甲。皇甫端专攻医兽,安道全一心救人。打造军器靠汤隆,制造炮石全凭凌振。李云善于修缉房舍,曹正惯于屠宰猪羊。宋清安排筵宴,朱富酝造香醪。陶宗旺负责筑补城垣,郁保四护持旌节。人人都齐心协力,个个都同心同德。梁山好汉们虽说是啸聚山林,但他们有着远大的志向,真的可以成就一番王伯之业。忠义堂内,列着两副仗义疏财的金字障,山顶上竖起一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
在梁山泊忠义堂上,号令已经确定,众兄弟都严格遵守。宋江挑选了一个吉日良时,点燃一炉香,敲响战鼓,把众人都召集到了堂上。宋江看着众兄弟,神情严肃地说道:“如今的梁山已与往日不同,我有几句话要说。今日我们天罡地曜相会,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们必须对天盟誓,从此之后,大家都要一心一德,生死与共,无论遇到什么吉凶祸福,都要相互救助,在患难中相互扶持,共同保国安民。”众兄弟听了,都非常高兴。
每个人都拈香之后,一起跪在堂上。宋江带头发誓道:“我宋江本是一个卑微的小吏,没有什么学问和才能,承蒙天地的庇护,日月的照耀,才能在梁山与各位弟兄相聚,在水泊结交英雄豪杰,我们一共一百零八人,正好符合上天的定数,也顺应了人心。从现在开始,如果有谁心存不仁,违背大义,希望天地能够对他进行惩罚,神人共同将他诛戮,让他万世不得为人身,亿载永远沉沦在末劫之中。但愿我们都能将忠义之心永存,共同为国家建立功勋,替天行道,保护边境,安抚百姓。神明和上天会明察我们的誓言,报应也会昭彰地显现。”
宋江誓毕,众人都同声共愿,希望生生世世都能相会,永远没有断绝和阻碍。当天,众人歃血为盟,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散去。各位看官,这里才是梁山泊真正大聚义的时刻。起头的分拨已经确定好了,我们就不再重复叙述了。
原来,梁山泊里的好汉们,只要一有空闲,就会下山去。有的会带领人马,有的则只是几个头领一起,各自选择不同的路线。在途中,如果遇到客商的车辆和人马,他们并不会为难,任由其经过;但要是遇到上任的官员,一旦从他们的箱子里搜出金银,就会将其全家不留。所得到的财物,会解送到山寨,纳入公库,作为公用;剩下一些小的财物,就当场分了。不管是百十里,还是三二百里远的地方,只要打听到有那些钱财广积、欺压百姓的大户人家,就会带人前去,公然把财物搬取上山,根本没有人敢阻拦!只要得知有那些欺压良善、突然暴富的小人,积攒了一些家产,无论远近,都会派人去把他们的财物尽数收拾上山。像这样的事情,大大小小的何止千百处。因为没有人能够抵挡梁山好汉们的行动,而且这些被抢的人也不敢喊冤叫屈,所以这些事情一直没有被宣扬出去,也就没有人说起。
自从宋江带领众兄弟盟誓之后,他一直待在山寨里,没有下山。不知不觉,炎热的夏天过去了,凉爽的秋天来临,重阳节也快到了。宋江想着这是个难得的节日,就吩咐宋清准备一场盛大的筵席,邀请众兄弟一起赏菊,把这场聚会叫做菊花之会。他还特意传令,不管下山的兄弟们走到哪里,距离山寨是远是近,都要召回寨中参加筵席。
到了重阳节那天,山寨里热闹非凡,肉堆得像小山一样,酒多得像大海一般。先是给马军、步军、水军的所有小头目和士兵们分发酒肉,让他们各自聚在一起尽情吃喝。忠义堂上,到处插满了菊花,众兄弟按照顺序依次就座,互相斟酒敬酒。堂前两边,锣鼓喧天,吹拉弹唱,大家欢声笑语不断,酒杯频繁交错,众头领们都敞开了胸怀,尽情畅饮。马麟吹着箫,唱着动听的曲子,燕青则弹着古筝,为聚会增添了不少欢乐的气氛。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暗了下来。
宋江喝得酩酊大醉,兴致勃勃地让人取来纸笔,借着酒兴,写下了一首《满江红》词。写完后,他让乐和单独演唱这首词曲。乐和清亮的歌声响起:“喜遇重阳,更佳酿今朝新熟。见碧水丹山,黄芦苦竹。头上尽教添白发,鬓边不可无黄菊。愿樽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 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军威肃。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当乐和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这句时,武松突然大声说道:“天天都喊着招安,明日也要招安,这样下去,可太让弟兄们寒心了!”黑旋风李逵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声吼道:“招安,招安!招什么鸟安!”说着,他猛地一脚踢向桌子,只听“哗啦”一声,桌子被踢得粉碎。
宋江见状,勃然大怒,大声喝道:“你这黑厮,怎敢如此无礼!左右,把他推出去斩了,然后来报!”众兄弟都纷纷跪下求情,说道:“他是酒后失态,发了狂性,哥哥您就宽恕他这一次吧!”宋江想了想,说道:“看在众贤弟的面子上,先把这厮拉下去关起来。”众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几个负责行刑的小校走上前来,要带李逵去监房。李逵却满不在乎地说:“你们还怕我挣扎不成?哥哥要剐了我,我也不埋怨,杀了我,我也不记恨。除了哥哥,我天也不怕!”说完,便跟着小校去监房睡觉了。
宋江听了李逵的话,酒意渐渐醒了过来,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吴用在一旁劝道:“兄长设下这场聚会,本是让大家开心饮酒的。他是个粗鲁的人,一时喝醉了才冲撞了您,您何必放在心上,还是陪众兄弟继续开心地玩乐吧。”宋江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江州喝醉后,误吟了反诗,多亏了他拼了命来救我。今天我作这首《满江红》词,又险些害了他的性命,还好有众弟兄们劝阻。他和我的情分最重,就像亲兄弟一样,所以我才忍不住流下泪来。”
宋江转头对武松说:“兄弟,你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我主张招安,是想让我们改邪归正,成为国家的臣子,怎么就冷了大家的心呢?”鲁智深在一旁接口道:“如今满朝文武,几乎全是奸邪之辈,他们蒙蔽了皇上的圣听,就像我的直裰被染成了黑色,怎么洗也洗不干净。招安根本行不通!不如大家就此拜别,明天各自去寻找自已的出路算了。”
宋江耐心地解释道:“众弟兄听我说,当今皇上是至圣至明的,只是被奸臣们蒙蔽了,才暂时有些昏昧。等有一天云开雾散,皇上知道我们是替天行道,从不骚扰百姓,一定会赦免我们的罪过,招安我们。到那时,我们同心报国,为国家效力,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所以我只希望能早早招安,没有别的想法。”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纷纷表示理解。
当天的饮酒聚会,因为这一番波折,大家始终没有完全尽兴。筵席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到了自已的寨子。有诗为证:“虎噬狼吞兴已阑,偶摅心愿欲招安。武松不解公明意,直要纵横振羽翰。”
第二天清晨,众人去看李逵,发现他还呼呼大睡,没有醒来。众头领把他从睡梦中叫醒,骗他说:“你昨天喝得大醉,骂了哥哥,今天哥哥要杀你。”李逵迷迷糊糊地说:“我在梦里也不敢骂他呀。他要是真的要杀我,那就由他杀了吧。”众兄弟带着李逵来到堂上,向宋江请罪。宋江板着脸,喝道:“我手下这么多人马,要是都像你这般无礼,那还不把法度都乱了!看在众兄弟的面子上,这次先饶了你。要是再犯,绝不轻饶!”李逵连忙点头哈腰,喏喏连声地退了下去,众人也各自散去。
此后一段时间,山寨里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快要结束了。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转眼间,整个世界都被白雪覆盖,仿佛变成了一个银色的世界。这情景,就像当年王猷雪夜访戴,袁安卧雪高眠的场景一样。
没过多久,雪停了。山下有人前来报告:“在离山寨七八里的地方,我们抓住了一群从莱州解送花灯去东京的人,他们在关外等候您的命令。”宋江听了,说道:“不要捆绑他们,好好地把他们叫到关上来。”
没过多久,这些人就被带到了堂前。原来是两个公差,八九个做灯的匠人,还有五辆装着花灯的车子。为首的一个公差上前禀告道:“小人是莱州的承差公人,这几个都是灯匠。每年上面都要求我们州送三架花灯到东京,今年又增加了两架,这是玉棚玲珑九华灯。”
宋江听了,马上让人给他们端来酒食,还让取出花灯来看看。做灯的匠人把那架玉棚灯挂了起来,系上四边的结带,这盏灯上下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盏小灯,从忠义堂上一直垂到地面,十分华丽。宋江看了,说道:“我本想把你们的灯都留下,可又担心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不太妥当。就留下这盏九华灯吧,其余的你们还是解送到官府去。作为酬谢,给你们白银二十两。”众人听了,连忙再次拜谢,感激不已,然后下山去了。
宋江让人把这盏九华灯点在晁天王的孝堂内。第二天,他对众头领说:“我在山东长大,却从来没去过京师。听说当今皇上为了与民同乐,大张旗鼓地庆祝元宵,从冬至过后就开始制作花灯,到现在才完工。我现在想和几个兄弟一起,偷偷去东京看看花灯,很快就回来。”
吴用听了,连忙劝阻道:“不行啊,如今东京的公差很多,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宋江自信地说:“我白天就躲在客店里,晚上再进城看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众人苦苦相劝,可宋江坚持要去,谁也拦不住他。
要是宋江真的去看灯,那可就不得了了,这将会引发一系列的事情。原本繁华的舞榭歌台,可能会变成一片瓦砾;那热闹的柳陌花街,也可能会变成战争的场所。这可真是:猛虎直临丹凤阙,杀星夜犯卧牛城。至于宋江到底会怎么去闹东京,那就请听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