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从襁褓时期就显露出对周遭世界的疏离。
幼儿园沙坑里堆城堡的孩子成群嬉闹时,他总是坐在梧桐树荫下,用树枝在泥地上划出蜿蜒的线,仿佛在描绘某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图腾。
那些凑近想分享彩色蜡笔或玻璃弹珠的孩子,总被他用沉默所拒绝,讪讪离去。
当他的母亲将他温柔地抱起时,他的眼神才会从平静变得有所波动。
“小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呢?”
母亲用指尖梳理他透亮的黑发,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们好无聊。”白林鼓起了腮帮,委屈巴巴地说着:
“我不想和他们玩。”
母亲轻拍着他的背:
“那小林喜欢什么呢?”
白林用手托住下颌,认真地在母亲温暖的怀里思考着。
「我喜欢......」
「我喜欢什么呢?」
和煦的春风吹过他的脸庞,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
虽然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但他知道他最喜欢母亲温暖的怀抱。
白林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平稳。
母亲望着怀中迅速陷入沉睡的孩子,啼笑皆非地调整抱姿,轻轻摇晃着,嘴里哼着摇篮曲。
这时她忽然察觉衣襟传来细微颤动,蜷成团子的男孩无意识蹭着她胸口,梦呓裹着奶香,她小心翼翼地将耳朵凑上去。
听到了白林轻轻的、满是喜悦的梦话:
“我喜欢妈妈和爸爸。”
母亲的嘴角勾起喜悦的弧度,她将额头轻轻贴在熟睡的白林额头上,同样轻声说道:
“我也喜欢小林。”
............
小小的白林在他的父亲身边跑来跑去。
他好奇地凑到父亲的身边,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对这架庞然大物的好奇。
“爸爸,这是什么?”
父亲停下擦拭琴键的动作,温和地笑笑,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
“这是,爸爸最重要的伙伴。”
“伙伴?”
白林顺从地坐到父亲的腿上,眼中满是疑惑。
“是什么?”
父亲大笑起来,修长的手轻轻拍了拍他肉乎乎的小手:
“你看爸爸的手。”
白林疑惑地举起自己的手,对比着两只手,指尖在父亲凸起的骨节上轻轻戳动。
“爸爸的手好好看!”
他又看了看自己短短的手。
“和我的完全不一样呢!”
父亲将另一只手放到琴键上,面带笑容:
“你听。”
父亲摁下了琴键,发出了一道在幼小的白林耳中极其优美的声音。
“?...”
“这是什么?”
白林好奇地戳着父亲的手。
“这就是音乐。”
父亲将两只手都放到琴键上,弹出了一段极其简单,但是在白林耳中极其悦耳的旋律。
“?...?...?...?...”
“哇!”
白林张大了嘴巴,发出惊叹:
“好......”
他努力地思索着,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形容自己心中感受的词语。
“好厉害!”
“这就是爸爸所热爱的事物。”
父亲热热的手揉搓着白林的小脑袋。
“好的音乐总是能让人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情绪的。”
白林用力地点点头,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伙伴”是什么。
“那么,伙伴到底是什么呢?”
“伙伴。”父亲看着钢琴的眼神满是热爱,但却没有回答白林的问题。
“小林喜欢爸爸刚刚弹的那段吗?”
“喜欢!”
清脆的童声带着欢喜。
“你想试试吗?”
白林认真地思考着,然后摇了摇头,跳下了父亲的膝盖,做了个鬼脸。
“不要!”
说完就哒哒哒地跑远了。
父亲笑了笑,笑容中满是温馨。
他将双手重新放到钢琴上,弹奏着。
弹奏出的旋律满是温馨和喜悦。
像是在述说着平静又满是温馨的日子。
白林跑到厨房的母亲身边。
母亲将菜刀放远,又将双手擦干净,然后把白林抱起。
“小林怎么啦?”
“唔。”白林努力绷起小脸模仿大人托住下巴,结果手指戳到了肉乎乎的腮帮。
“妈妈喜欢什么呢?”
母亲扑哧笑出声时,他头顶的呆毛也跟着抖了抖,她的眼中满是温柔。
“妈妈最喜欢看爸爸弹钢琴了。”
“欸?”白林歪着脑袋,小小的呆毛也一起表达着疑惑:
“为什么呢?”
“因为。”母亲将白林抱紧,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妈妈最爱爸爸了。”
“爱?”白林感觉有好多新鲜的词汇在灌入他小小的大脑之中。
“是什么?”
“爱就是比喜欢还要喜欢。”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他小小的脑袋,连同小小的呆毛一同温柔地抚摸。
“喜欢一个人就是当你呆在她的身边会感觉很开心。”
“即便什么都没做,但就是会很开心。”
“比喜欢还要喜欢?”白林念叨着母亲的回答。
他抬头,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母亲柔和的脸庞。
“那我也爱妈妈和爸爸!”
母亲温柔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爸爸妈妈也爱着小林。”
母亲将温润的脸颊贴到白林红扑扑的脸颊上,轻轻蹭着,笑意从相贴的肌肤漫上来。
幼小的白林是个孤僻的孩子,但孤僻的孩子深深地喜爱着自己的父母。
或许白林还无法理解喜欢和爱的含义,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呆在父母身边会很开心。
会让他开心地露出笑容。
............
时间慢慢地流逝着。
白林即将升入小学。
白林时常喜欢在父亲弹奏钢琴的时候凑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演奏,聆听着悦耳的旋律。
却又每次都拒绝了父亲问他要不要试试的邀请。
虽然白林在一天天地长大着,但母亲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
在一次母亲将他抱起之时,温和的声音流淌进他的耳中。
“月之森贵族小学,小林想不想去?”
“我不知道。”白林疑惑地摇摇头,认真地回应着。
“妈妈想让我去的话,就去吧。”
白林不懂学校和学校之间有着什么区别,反正他也不想和学校的那些人交朋友。
“那就这样说好了。”母亲温柔地揉着他的头:
“小林要好好地和他们相处哦。”
白林不满地撇撇嘴,只是点头应和着。
“今天爸爸有客人要来。”
父亲走了过来,将白林从母亲的怀里接接到自己熨烫妥帖的西装前襟。
“有和小林一样大的小朋友,小林要好好招待人家哦。”
父亲面带笑意,掌心揉乱了他细软的黑发。
白林只是点点头,脸上不满的情绪似乎要溢出来。
母亲有些担忧地看着满脸不满的白林。
「小林不和同龄人交朋友,真的好吗?」
母亲担忧着白林是否能健康成长,却不会强制插手白林的选择。
“咚咚。”
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下一章会出现原著角色,大家可以猜一下是哪个角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