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课过去，姜漓和陈时音一块儿去食堂吃饭，路上，陈时音挽着姜漓胳膊开口，“上午在班里不好开口，你位置怎么样啊，OK吗？”
“还行，靠窗，风景挺好。”
陈时音有些无言，“谁问你这个了，我的意思是同桌。”
“也还行吧。”姜漓倒没怎么在意，“我俩互不打扰。”
确实是互不打扰，上午的课有一半都是李時同睡过去的。
“李時同这个名字我绝对在哪儿听过，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别想了，赶紧买饭，饿了。”
两人走进食堂到窗口排队，没过一会儿，陈时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是许亦，身后还有秦知煜。
“你俩聊什么呢，刚喊你们都没听见。”
“聊我们班的新同学。”陈时音来了点兴趣，拉着许亦聊了起来，“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
“都高三了还有转校生？”许亦也有些惊讶。
“对啊对啊……”
姜漓退出他们的聊天，跟许亦交换了位置站到秦知煜前面，女生望着他的眉眼笑了笑，“秦知煜，你晚上有事没？”
少年低眸看着她，直觉告诉他姜漓接下来准没好事，于是轻描淡写说了句，“有。”
“哦，我知道你没有。”
秦知煜，“……”
姜漓弯唇一笑，微微歪头看着他，“我想下午放学后去你公寓写作业，不想回去听我妈——”
话音被打断，秦知煜抬手轻扯了一下姜漓，两人距离拉近，独属于少年身上的气息忽然靠拢过来，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姜漓下意识止住话头，心跳不可忽视地漏了一拍。
越是这样自然而又不经意的动作越是让她有点心烦意乱。
待旁边人走后，少年松开她，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继续说。”
刚刚姜漓右手边有一个学生端着餐盘从她旁边过去，这会儿食堂都是人，又排着长队，稍有不慎就会撞到或者蹭在衣服上一些油渍，秦知煜比她先注意到那个人。
姜漓回过神，啊了声，慢吞吞开口，“我刚说不想听我妈唠叨。”
秦知煜微微勾唇，神情有些耐人寻味，“你哪次不是直接过来，还需要请示我？”
姜漓，“……”
话是这么说，但总得意思意思吧。
姜漓装的一脸无辜与茫然，“适当询问一下。”
“不用问，哪次没让你来？”少年轻笑了声，漫不经心地开口。
姜漓忽然心尖一紧，面上还算淡定，哦了声，然后转过身，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连她自已都没发觉。
今天秦知煜吃错药了？
没呛她，语气也温柔。
四人寻了个位置坐下，跟以前一样边吃边聊，大多数都是陈时音和许亦在说，姜漓偶尔跟几句，秦知煜是话最少的那一个。
陈时音正在讲今天调座位的事儿，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总之以后都得看成绩，否则——”
许亦原本正听着，视线不经意一瞥见一个人，脱口而出一句‘我靠’，看向秦知煜压低声音开口，“那不是李時同吗？怎么在我们学校食堂？”
陈时音被打断话也没生气，立马关注到了重点，“李時同？你认识李時同啊？”
许亦也听出来了点不对劲，“啥意思？你知道他？”
“他就是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陈时音放下筷子，眨巴眨巴眼睛，“哦对，还是姜漓新同桌。”
“同桌？”
原本听到许亦说李時同，秦知煜只是不冷不淡顺着方向看了眼，但听到陈时音这句，他下意识开口，目光落在姜漓身上。
姜漓对上他的视线，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嗯，今天刚调的座位。”
“不是吧，这都什么孽缘啊。”许亦抹了把脸，有些服气地开口，“李時同怎么就突然转校了。”
“你怎么这么排斥他？”陈时音有些疑惑地开口。
“不是我排斥他，是他压根都不是什么好人。”许亦说着说着带了点儿火气，“去年在城西俱乐部跟他闹了点矛盾，总之……互相看不惯。”
许亦没解释太多，都是去年的事了，没必要再提。
“去年……城西俱乐部？”姜漓听见几个字眼儿，突然联想到什么，看向秦知煜，半眯着眸子开口，“你胳膊擦伤那次？”
那时还是夏天，秦知煜右胳膊肘擦伤，伤口很明显，加上是右手，生活上难免有些不方便。
当时姜漓还问过他，那会儿他只是说在城西俱乐部跟人起了点儿争执，已经没事了，姜漓也就没在意。
“那次也是怪我，秦知煜是被连累的。”
具体是因为什么事起的争执许亦已经记不清了，当时大家都在玩，又都喝了点酒，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了一些口角，到后面渐渐都动起手来，都是男生，碰上这种的脾气一点就着。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秦知煜本身性子冷，同他说话也是爱搭不理的，落在李時同眼里成了高傲且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边更挫火了。
当时秦知煜是因为帮许亦，才冷不防被李時同撞了一下，手臂磕上柜角，划伤了。
“那次李時同也没落着好。”许亦轻嗤了声，对李時同压根没什么好印象，现在他回想起来当时打架，感觉还挺蠢的。
两边都蠢。
吃过饭，姜漓和陈时音回到教室，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姜漓把校服外套垫在桌子上，打算趴桌上凑合睡会儿。
上午上课的时候就有点儿犯困，这会儿神经松懈下来，姜漓入睡的很快，刚眯上一会，眼看就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动静惊醒。
旁边传来的。
姜漓蹙着眉睁眼，直起身子打算换个姿势继续小憩，旁边的人突然开口。
“诶，你跟秦知煜认识啊？”
原本正要趴下的姜漓闻言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过去。
李時同很短地笑了声，“别装，中午看到你们在一起吃饭了。”
真给姜漓听笑了。
她装什么了？她都没开口说话好吧？！
姜漓扯了下唇，眉眼间透着一股被人打扰的躁劲儿，说话音色也冷，“跟你有关系吗？”
姜漓就是这样，对待不熟的人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加上有点先入为主的意思，她对李時同印象不好。
毕竟秦知煜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动手的人。
他们俩认识了这么多年，这点儿她还是知道的。
李時同轻哂，“对我还挺有敌意，你喜欢他啊？”
姜漓忽地勾唇，眼底划过一丝不耐，背过身重新趴下，声音不冷不淡地开口，“我俩不仅认识，还是青梅竹马。”
“这答案，满意不？”
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刚好听见。
‘青梅竹马’这个词从高一传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从本人口里说出来。
末了，姜漓又慢慢悠悠地补充了句，“别打扰我睡觉。”
前排装睡的陈时音默默听了全程，导致她现在都有点装不下去了。
我靠，真不是她偷听，主要教室压根没几个人，安静的出奇，他们俩说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她真听的一清二楚。
陈时音现在真想站起来给她姐妹拍手叫好，说的太帅了！
吃瓜吃到前线，还是她自已的瓜。
她刚才怎么就没录个音呢？
……
晚上放学，班里人陆陆续续走完，陈时音跟姜漓打过招呼以后便离开了，姜漓今晚上去秦知煜那儿写作业，拿出手机迅速发了个消息出去。
【楼下等我。】
消息发送出去，她把晚上要写的作业塞进书包，随后起身。
与此同时，李時同右脚勾起一旁的凳子，凳脚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刺啦一下拦在姜漓腿前。
姜漓偏头看他一眼，眸色有些冷，“凳子挪开。”
“秦知煜跟你说我的坏话了？”李時同踩着凳子的脚没动，目光看向姜漓，“让你对我这么有意见。”
姜漓轻讽，“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已了。”
如果不是李時同一开始阴阳怪气她也不会这样。
话落，姜漓看了眼时间，秦知煜估计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也不想再同他说什么，耐着性子重复了句，“凳子挪挪。”
李時同没动，“等会儿，我还没——”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下，凳子被人踢倒，李時同脚踩了个空，下意识抬眼看过去，脸色不是很好看。
姜漓看着旁边的秦知煜，先是被动静吓了一下，随后有些怔愣地开口，“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让你在楼下等着吗？”
秦知煜没说话，不冷不淡地睨着李時同，后者倏地笑了，“这么紧张？想再打一架？”
姜漓注意力没在紧张什么上面，而是在后一句，跟看傻子一样看李時同，“有病啊，谁要跟你打架。”
说完，便推着秦知煜离开了。
倒不是她怕打架，主要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而且闲着没事打什么架啊，脑子有泡吗？
姜漓半推着秦知煜下了楼，嘴里小声吐槽着，“脑子有问题啊，小学生心态吗……”
秦知煜脸色微沉，“你跟他要坐多久同桌？”
“怎么着也得下次月考吧，凭成绩调座位。”姜漓想了想开口，“不过下次考试就是期末了，调的话也就下个学期了。”
少年微微蹙眉，薄唇微微抿起，心底里的那股烦躁劲儿更明显了。
“你怎么这副表情？”姜漓有些不理解地开口，“我看着很像什么好欺负的人吗？”
秦知煜轻啧了声，“那不一定。”
虽然姜漓不是那种会让自已受委屈的主儿，但摊上这么个同桌确实是个隐患。
姜漓，“……”
“不一定什么不一定。”两人并肩走着，姜漓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我脾气很差的好吧。”
秦知煜闻言嘴角轻轻勾起，语气慢条斯理地开口，难得肯定了一回，“这话说的不假，脾气确实不好。”
姜漓脸上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故作撸了撸袖子，声音夹杂着一丝危险意味，“你再说一遍秦知煜。”
少年眉尾轻轻一挑，“好话不说第二遍。”
“你大爷秦知煜！”
这算哪门子好话？！
原本不太愉快地气氛因为这三言两语莫名好了起来，就是姜漓现在有点儿小生气，最后的最后就是，秦知煜包了后面的晚饭和宵夜。
姜漓那点儿小脾气瞬间一扫而空。
接下来一周姜漓都很忙，忙着赶复习进度，虽然集训期间她有在学习文化课，但和班里的进度不太一样，她还是要下功夫的。
连陈时音都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某次课间同她去小超市的时候还跟她闲聊，“姐妹，我发现你变了。”
姜漓轻轻扬眉，“展开讲讲。”
“是我变瘦了还是变美了？”
陈时音，“……”
“不是这个，我是感觉你最近变得有点儿……刻苦，嗯，就是刻苦。”
虽然姜漓之前成绩也不差，但她现在明显卷起来了。
姜漓听笑了，“我再不刻苦，回去就该被周女士念叨死了。”
“周姨以前也念叨你啊。”
姜漓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拍了拍陈时音的肩膀，语气蛮认真地开口，“音音，高三压力好大，我要是不刻苦，恐怕就没大学上了。”
陈时音，“……”
她看着姜漓也挺认真的开口，“你看我像傻子吗？”
姜漓的字典里就没有‘压力’这个词！
“哈哈哈哈哈哈。”姜漓是真的被陈时音逗笑了，乐的不行，“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
周六晚上，窗外冷风徐徐，和屋里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姜承叙和周娴都在家，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坐在一起吃晚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周娴给姜漓盛了碗汤，随便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
“还没说呢，怎么着也得快过年了。”
高三的假期本就少，寒假更是压缩着放。
“对了漓漓，今年过年想出去玩吗？”
不等姜漓开口，周娴警告似的看了眼姜承叙，“玩什么玩？高三寒假都没几天，哪有时间玩儿？”
姜承叙，“……”
姜漓自顾自吃着饭，安安静静地当空气，省的被波及。
周娴想到什么，定了定情绪，目光再次看向姜漓，“今年过年在老宅住几天，和你爷爷一起。”
姜漓表示没问题，点了点头，过了两秒，似是想到什么，询问出声，“对了妈，元宵节那天呢，也在老宅吗？”
“不知道，应该吧？”周娴放下筷子，眯着眸子开口，“怎么，你又有事？？”
姜漓点点头，“还真有。”
“推了。”周娴的火噌的一下上来了，“大过年的，就不能安安稳稳——”
“推不了，那天秦知煜生日。”
周娴声音戛然而止，想起来这回事儿，啊了声，“那你去吧。”
姜漓，“……”
答应的这么快。
这差别要不要这么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