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郑重的表白,沈然知道。
虽然看上去开始得好像猝不及防,但程翊一定是蓄谋已久的。
要不然程翊不会这么快就把戒指掏出来。
按理来说,沈然此刻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
毕竟他也喜欢程翊,被程翊如此郑重地表白,他没道理摇头。
只是此时此刻,他紧紧盯着程翊手中那枚戒指,某些不算太遥远的回忆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中。
前世他死以后,夏威夷的私人海域,程翊也曾虔诚地送过“他”一枚戒指。
那时候的程翊没说,也没法和他说,只能默默将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骨。
那时,他曾绝望地以为他和程翊都没有以后。
而现在,程翊捧着戒指盒,就在他面前,等待着他的那个确切答案。
Yes or no。
沈然知道自已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但沈然没有这么做。
望着如此虔诚的程翊,沈然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冲动,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
于是沈然出人意料地开口:
“——我知道的。”
沈然一开口,把程翊也给整不会了:“......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口中还没对我全盘托出的秘密,我也知道你喜欢我。哦对了,程翊,你真的很爱送我戒指。”
程翊看向他的眼神震惊中带着一丝不解,但并没有打断他的话。
沈然暗自握紧了拳头,他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是重生的。这句话说给别人听,别人可能会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但沈然就是觉得,如果他告诉程翊,程翊一定会相信他的所有话。
因为程翊比谁都要在乎他,也比谁都要信任他。
所以......
干脆就趁这个机会,和程翊完完全全地坦白吧。
“程翊,我知道你其实不是什么小公司的老板,你和A市的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也知道你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上我了,当初你膈应我,对我说陈煦的坏话,是因为不想我被陈煦骗。”
“我知道你只是嘴巴坏,其实你人很温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温柔。程翊,你的痛苦,你的犹豫,我都知道的。”
程翊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么多:“沈然,你......?”
“程翊,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是重生的,我之前已经变成‘鬼’了,你会不会信?”
程翊眼中写满了震惊,但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即使乍一听十分离谱,程翊也没有露出丝毫怀疑或者讥讽的神色呐。
于是沈然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从他被陈煦以五十万出卖给那帮讨债人开始。
如何被威胁着打电话,在最绝望的时候被告知自已是孤儿的真相。
被杀后灵魂徘徊在原地,担心他的也只有程翊一人。
程翊替他报仇,程翊对着空气表白,程翊带给他最后的自由。
——
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东西,沈然呼出一口气,感觉好像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被挪开了一样。
但同样的,沈然又有些忐忑不安。
在程翊知道这些以后,在知道他的全部过去以后,还会坚定不移地说出喜欢他吗?
“......所以,程翊,听完我说的这些后,会怪我隐瞒你吗?”
沈然轻声问:“如果我消失了,而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你会害怕我吗?害怕这样的我吗?”
还是会坚定地抱紧我?走向我?
程翊不语,只牵起他的左手。
动作轻柔地,十分虔诚地,将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我爱你还来不及,还害怕你?开玩笑。”
“......但如果我早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一定会对你更好。”
戴好戒指后,程翊将沈然的手拢在手心。
俯下身,在沈然手背印下轻轻一个吻。
“此前我对你许下的承诺不会变,我会永远陪着你,只要你还需要我。”
“任由我给你戴上戒指,我就默认你和我在一起了。”
“沈然,我对你的感觉从来都没变过。”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会爱你,一直爱你。”
我和你,永远都是进行时。
沈然抽回自已的手,五指张开,翻来覆去地看。
戴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夜灯下反着温暖的光。
心被程翊所填满。
沈然勾起唇角,眼眶却有些止不住的酸涩。
他真的不是难过,只是猝不及防获得安定感后还有些无所适从。
“回家的时候我还在想,和你保持暧昧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多保持一段时间也没什么。”
程翊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暧昧?沈老板只想和我搞暧昧?”
“那是我两个小时之前的想法!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拇指轻轻被体温渲染温暖的光滑戒指,沈然灵巧发力,将毫无防备的程翊压在床上。
床垫柔软,二人一起倒下去的时候甚至弹了两下,才深深陷了下去。
“程翊——啊不对,现在应该叫男朋友了。”
按着程翊的手腕,看着程翊手腕上清晰的血管与凸起的青筋,沈然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男朋友,今晚别睡地板了,我心疼你。”
一只手揽上他的腰,带着灼热的温度。
“沈然,我就当你暗示我了。”
“不是暗示呀,是明晃晃的邀请。唔......”
那就先让大脑和身体都只记得彼此吧。
不去回忆从前,也不去思考明天。
有现在,有他们,就够了。
灯不知何时已经被程翊顺手关掉了。
错乱的呼吸声压过窗外凛冽的风声,安静的卧室内,响起沈然含混不清的声音。
“程翊,我也爱你。”
特别爱你。
【考虑写个摇摇车但这里放不出!到时候老样子放在那边啦!】
——
再睡醒的时候,沈然整个人都有点茫然。
从宽大床上坐起,沈然抓了抓睡得乱翘的头发,呆滞地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表。
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沈然伸长了脖子,又看了看床下。
被使用过的,皱巴巴的卫生纸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