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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艾子青的自闭症

骆穆其实没说错,他们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只是情分越深,伤得也越重。

——

艾子青从小在青山福利院长大,但艾子青和福利院中的其他小孩不太一样。

艾子青比沈然大四岁,是前任院长艾文川的儿子。

同时也是一名自闭症患者。

艾子青从小就与众不同,话少,不爱和别人交流,只喜欢搭积木。

搭成高高的塔,一下推翻,再从头来过。

三岁那年,艾子青的父母在一次激烈争吵后离了婚。

“艾文川!你每天守着这个破福利院,忙赚不到一点钱!我们的儿子呢?居然是个小疯子,不是正常人!这样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彼时,艾子青的母亲声嘶力竭说出过这样一段话。

“你小点声!”艾文川压低了声音:“子青就在隔壁,能听到我们说话,怎么能这么说孩子?”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什么自闭症,艾子青就是个精神病,小疯子!是个怪物!这样的人活着干什么?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他掐死!!”

“啪——”

声音很大,足以穿透门板,但艾子青却好似听闻不见,手上搭积木的动作不停。

艾子青的母亲拖着行李箱毅然决然离开,他从此便没有了母亲。

不过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毕竟母亲这个角色从未出席在他生命里。

于是艾文川又要独自带着艾子青,又放不下青山福利院,只好和艾子青搬到福利院去住。

从此以后,艾子青变相成为了福利院小孩中的一员。

也是在那年冬天,艾子青第一次见到骆穆。

雪夜,壁炉烧得噼啪作响,艾子青在一旁搭着积木。

还没等到积木搭好被他推倒,艾子青便听到了门口传来声音。

是父亲回来了,但艾子青没有丝毫反应,再次拿起一块积木。

可就在此时,艾子青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

这个声音对于艾子青来说很特别,他从来没听到过。

所以艾子青丢下了积木,走到门口,仰头看着仍在忙碌的父亲。

“来,小穆,把外套脱下来给叔叔,叔叔帮你挂起来。”

艾子青这才发现,这里不只有他父亲一人,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孩。

艾文川是个很和蔼的父亲,即使知道艾子青有自闭症,这么多年对艾子青还是一如既往温柔。

“子青,你来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骆穆,和你一样大。”

艾子青沉默看看对面和他差不多高的人,发现对方也沉默地看着自已。

艾子青别过头去。

艾文川早已习惯,转而附身看向骆穆:“小穆啊,这是我儿子艾子青。他有点害羞,话不多,你别介意。”

偏偏骆穆也只是点点头,一个字都没说。

两个小孩一个像木头,一个像石头,倒是把艾文川给整不会了。

“呃.......哈哈!来,子青,看看这是谁?这是爸爸和骆穆出门带回来的新成员!”

艾文川拍拍身旁一辆婴儿车,哭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艾子青扒着婴儿车往里面看。

里面躺了一个小小婴儿,也不知道多大,刚才开始就在断断续续地哭。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也哭得通红。

丑丑的。艾子青在心里想。

但不知为何,小婴儿在看到他之后,渐渐停止了哭泣。

盯着他看了两眼,小婴儿居然破涕为笑,朝他伸出了手。

小小的,柔软的手。

几乎是毫不犹豫抓住了这只小手,艾子青半天说出两个字:“弟弟。”

艾文川眼睛一亮,惊喜于自已儿子忽然的开口:

“哎,对了!他比你小,那就是你的弟弟!要记住啊,你的弟弟有名字的,写在婴儿车上,他叫沈然!”

艾子青又扭头看向旁边的骆穆,再看看艾文川:“弟弟。”

“呃......好像不是,小穆应该是比你大两个月,按理来说,应该是他叫你弟弟。”

艾子青不听,指着骆穆又重复了一句:“弟弟。”

骆穆也忽然有了动作,抓住了他的手,小小年纪就言简意赅:“你是弟弟。”

“弟弟。”

“你是弟弟。”......

看着互相叫弟弟,谁也不肯退步的两个小小少年,艾文川觉得头都大了。

这俩孩子,怎么都想当对方的哥哥啊!

沈然还太小了,需要喝奶粉,艾文川便烧热水忙着泡奶粉。

艾子青把婴儿车推到自已的积木旁边,这样就可以一边搭积木一边看这个小小软软的东西。

旁边一个骆穆站岗一样站在他旁边,不说话,也一动不动。

小小沈然吃饱以后不再哭,大眼睛乱转,居然对着艾子青很清脆地笑了两声。

童音稚嫩,或许感染了艾子青。

嘴角往上,眼睛弯起,就是笑容。

艾子青学着笑了一下,可能表情有些僵硬,在小小沈然眼中更像是狰狞的鬼脸。

他把小沈然吓哭了。

这会儿父亲不知道哪里去了,艾子青有些无措,手忙脚乱,学着父亲的模样,俯身抱了抱嚎啕大哭的小沈然。

说来也神奇,沈然被他的拥抱哄好了。

艾子青不懂,为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小东西。

正准备继续搭积木,艾子青却忽然被骆穆抱住。

艾子青推开骆穆,就像他曾经推开父母,推开一起玩的小朋友一样。

像是推开全世界一般决绝。

可骆穆却又抱了过来,这一次抱过来的力度更紧。

“他伤心,你抱他;你伤心,我抱你。”

骆穆这么说。

艾子青一愣,看向骆穆的眼中渐渐有了些光。

艾子青一直很悲伤,没来由的压抑,没来由的悲伤。

可他不说,也从没有人懂。

那个大雪纷飞的寒冷冬夜,第一次有人越过言语,读懂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