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沈望刚刚有些仓皇的表情突然转变为一个微笑:“哦?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不是你为了把我逼疯,赐予了我永恒的噩梦吗?”
天龙点点头道:“虽是如此,但区区几个噩梦,不足以将你逼到这个地步,你做了什么手脚?”
沈望的笑容扩大:“小红啊,你也得懂点礼貌了,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了这群不值一提的凡人,舍弃掉自己的肉身,永久地待在虚幻的梦中,真的值得么?”天龙叹了口气道。
“别再废话了,天龙,总待在别人家里,不合适吧?”沈望转动了一下手腕:“还是说…你想和我死去活来地打上一场?”
天龙似乎有些讶异:“哦?我以为你会想办法困住我,替白羊争取时间?”
沈望心里颤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天龙自己的猜测还是由于他的预知梦所致。
当年他刻意让自己真正死了一回试图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没想到的是天龙替他重塑了肉身,似乎是动了什么手脚,从此以后他的预知似乎都能被天龙感知到,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让语冰尽可能隔断他的回响。
若是他活着的时间再长些,所有人岂不是注定在这里永世轮回?
“所有我能做的都做了。”沈望苦笑道:“毕竟我也无法干涉他人的因果。”
天龙在他那猩红地犹如魔鬼般的眼睛中看到一丝和主人极为相像的神性。
他极其无法理解地说道:“蜃龙,你难道把自己当成什么圣人救世主了吗?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即使成神又有什么乐趣可言?这些人你也许只会在梦中见上他们一面,而他们连你是真的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都不知道。”
沈望轻抚着手上即将枯萎的花戒,轻笑道:“你自诩为神,可这么多年来,哪里做过一件神应该做的事?所以无论你的「仙法」多么强大,充其量也只是个伪神罢了。一个伪神,自然无法理解吾的用意。去吧,自此之后,梦境再也不是你的天下了。”
天龙虽然有些愤怒,但此刻也奈何不了他,他转过身,最后送了沈望一句祝福:“那我就祝愿你永远在梦中轮转,所见皆虚幻,所念皆成空。”
“同愿。”沈望摆摆手,示意慢走不送。
他的手指轻轻拍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够吗?”
声音男女参半,空荡荡地飘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
“看来终局己定。”楚天秋扫了眼齐夏怀中的己经面色青白的沈妄,慢慢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显得有些凄凉:“没想到到头来我还是要走这条路。”
齐夏癫笑道:“成神?就你目前的信念来说,恐怕还勉强了点。”
“所以你就把他给我送过来了?”楚天秋笑道,只是那笑莫名有些发冷:“真狠啊,齐夏,果然在这个地方只有最狠最疯的人才能成为至强者么?”
齐夏的笑容更甚,但面色也越发冷冽:“彼此彼此,当初为了让自己更绝望你不是要亲手杀掉文巧云么?”
他看向沈妄仿若安然睡去的面容:“况且,只是一具尸体罢了,在这个地方,尸体难道还是什么稀罕物么?”
楚天秋冷笑道:“尸体确实不是,但沈妄的尸体却只有这一具。这么多年我找尽了所有的尸体,却没有发现一具沈妄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究竟是有人毁去了,还是说他从未真正死去?”
齐夏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谈论这个问题?”
楚天秋示意齐夏跟他来,两人带着全然不同的气息走上了天台,齐夏将沈妄靠在栏杆旁,仿若只是平常他睡过去的一个下午,等他二人聊完,沈妄就会打个哈欠,睁开装睡己久的眼睛。
楚天秋见齐夏又怔住了似的,也不催他,从天台向下俯瞰而去。
远处是破败不堪的城市,但此刻他却感受到底下的目光,有略显担忧地看着他的文巧云,在一旁凑过去说了什么把巧云逗得微笑起来的云瑶,略远处守着天堂口的张山与老吕…
“看来你的记忆也没有全部恢复么?”齐夏开口道:“沈妄的身体是仙法所化,因此每至第十天不会湮灭,反而会自动修复。”
“仙法?这样事情就说通了。”楚天秋抬头看了看天空:“我们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谈论这些问题么?”
“无所谓”齐夏笑道:“既然我开了口,就不会怕什么。”
楚天秋勾起嘴角:“这么说,「天狗」也是你这一方的了?”
齐夏也开心笑道:“这不敢当,只是拿捏了「青龙」罢了,他既然没有站在天龙那一方,就说明他会帮助我们的。”
楚天秋不置可否,良久,齐夏问:“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楚天秋取出一张陈旧的字条,亮给齐夏看,上面写着:我是文巧云,如果你看到我,请让楚天秋来见我。
“自从看到这个之后我就零星恢复了些许记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因果」的作用。之后我听从记忆中沈妄所说的让癫人吞下眼球来触发回响,从而记忆慢慢恢复。”楚天秋道。
“你难道是个什么人物么?”齐夏眯起了眼睛,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沈妄为何会在你身上费这些功夫?”
楚天秋冷笑道:“确实,过去这些年,你从未把我放在眼里。如果这个时候文巧云不在了,我也许会和你共同站在这里的巅峰,可现在我确实是差很多,不过我很庆幸。”
他的眼睛闪烁着看向下面正安慰甜甜的文巧云。
齐夏握着栏杆的手一紧,随即又迅速松开,他很快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沈妄的目的之一,让他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的顶峰,节省了再次内斗或游戏的可能。他看着铁锈的栏杆上的点点血迹,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己经被治好的指尖也刺痛了起来。
“不过我一首在观察你,齐夏,你说我为什么会写下这两条意思完全相反的字条呢?”
楚天秋取出两条发黄的字条递给了齐夏。:「我一定要让齐夏获得回响」和「我一定不能让齐夏获得回响」
“你自己写的字条,却来问我?”齐夏笑道:“也许只是因为我的回响改变了罢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什么?”楚天秋扶了扶镜框:“如果只是回响变了,我根本不会写下不能让你回响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