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楚正军的手指翻动,一旁刚刚遭受离婚雷霆重击的田芳芬双脚发软,牙齿打颤有些站立不稳了,还好身后就是木制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
视线定定的落在楚正军的手上,心里的思绪翻江倒海,当然主导这些情绪的无疑是来自内心的巨大恐惧。
只有她自已清楚这些年她给娘家拿了多少东西,光属于楚卿的那些好东西每个月就拿了一半,还有自已的工资,一毛钱都没留,不止如此,单位发的奖金福利,她也通通都拿回了娘家。
因为这些年因着这些东西可没少给她在娘家长脸,就连最看不惯她的弟媳每次她一回娘家对她都好的不得了。
两人关系变得很是融洽。
这也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娘家和亲人们对她的重视和看重,感受到了自已的价值,还有来自邻里邻居对她的那一句一句深入人心的口口称赞。
无疑都让田芳芬飘飘然:
那感觉太好了!
可现在再没了那种感觉,剩下的只有即将被清算到底的恐惧感!
除了她,就是楚然最担心害怕了,自已本身就是田芳芬改嫁带来的拖油瓶,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趾高气昂、理所应当,这生活太好了。
身边有多少人都羡慕她的生活,也因她的穿着,时不时拿出来的好东西,成了大家争相巴结讨好的对象。
曾经的那个赔钱货早就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她可是楚家的孩子,过着大小姐般的生活。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呢?
她有种即将要被人从天堂打入地狱的感觉!
没人比她更清楚,只要一离婚她就和楚家再没关系了。
这怎么行呢?
她不要呀!
现在的生活太好她根本舍不得!
更想靠着楚家这层关系给自已找个好婆家,一旦离了楚家,她只有两条路:一是回暗无天日的亲爸家,然后被他们卖给孤寡单身糟老头子换高额的聘礼。
二是逃避报名下乡去穷乡僻壤受苦受难。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要,更不想面对,这么想着,楚然顿时觉得自已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大脑缺氧几近晕厥。
这样的变故太大,宛如晴天霹雳,不是她能够接受的。
一直余光管家母子三人的楚卿看到她这副样子嗤笑:
“楚然,不用怀疑不是做梦,要勇敢接受现实,珍惜现在你还叫楚然,拿出之前鼻孔看我的架势,回你亲爸家亦或者下乡后继续趾高气昂,做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独一无二无比独特的麻雀吧!”
楚然很想如同往常那般开口,高高在上的斥责楚卿,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到她那冷淡的目光时整个人瞬间就怂了。
楚卿嗤笑一声,同时将手中的笔递给了已经将整个本子翻看完的楚正军:
“是时候展示你的算账能力了,加油,我看好你,要速度,明天咱们去要账,啥都能吃,就不能吃亏。”
巧了,不是?
楚正军也是这样想的,接过笔的同时,冲她欣慰的笑了笑:“闺女随我。”
楚卿:“呵”了一声。
转头看向田芳芬母子三人:
“动起来,赶紧的,吃了我的补回来,拿了我的还回来,用了我的填回来,不要让我亲自动手,不然房间都未必保的住”
不管三人愿不愿意,在这对父女俩那如出一辙冷冰冰的视线中还是动了,就在她们途经楚卿身边时她微微一笑,友好提醒道:
“哦对了,楚然,明天应该叫黄招弟了,记得收拾一下你来这个家时带的东西。
我们楚家从来不占人的便宜,明天讨债前顺便把你的户口迁出去,再好心送你回黄家。”
楚然再也承受不住了,噌一下跑到楚正军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眼泪再次哗啦啦的流:
“爸,爸爸,求您,求您了,不要赶我走,回黄家我会死,我会死的呀。”
楚卿幽幽地道:
“哦这样吗?黄家有点太无情无义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你还真是随根呢!
这几年我真的切身体验了一回,我的全成了你的,学校里都说我是拖油瓶,而你是楚家的宝贝闺女,真冷血!
如果自已家都不回,那么你可以报名下乡啊,为祖国的建设添砖加瓦,多光荣的事啊。”
楚正军原本就不为所动,听了楚卿的话对楚然的感观差到了低,一个用力抽回自已被她抱着的大腿:
“太过贪心未必承受的起,这些年也是我的疏忽让你生出了那么大的贪念,使得我自已的闺女受了那么多的苦,选择给你了,明天早上选好了告诉我就行,作为最后的情谊顺路送你。”
听完之前楚卿对过去几年生活的讲述,楚正军也算彻底刷新了他对田芬芳母女三人的认知,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温温柔柔表象下,谁能想到藏的是那般恶毒的心肠?
作为一个继女,他自认对楚然是有尽到义务的,谁知道她反过来鸠占鹊巢不说,还理所应当,颐指气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