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发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电话铃声响起。
寒瑾靠坐在办公桌边,浅浅勾唇,按了接听键。
“阮泽俊,有事么?”
“呦,我们木大总裁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真是难得”
阴阳怪气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是埋怨,也好像是讽刺。
寒瑾沉默片刻:“说吧,有什么事”
“呵,听说你对溪源那边的开发区有兴趣,晚上9点,帝皇九号,要过来么?”
“傅氏愿意让步?”
“让不让,也要看木总的诚意,一句话,来还是不来?”
“好”
“哈,木寒瑾,你该知道,这是多大一块肉,希望你的‘诚意’别太廉价,挂了”
嘟嘟嘟——
小点哼了一声:“小小人类居然敢这么对大人说话,大人揍他!!”
寒瑾随意将手机放好:“法治社会,别这么暴力”
面无表情点:“……”,也不知道谁,一言不合就想刀人。
现在七点半,夏季白天长,日头刚刚西落。
既然是要去会所见那个人,总要收拾一番。
寒瑾特意回了趟和父母一起住的别墅,主要是去拿耳钉。
他凝聚的身体和他本体一样,左耳一直有耳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似乎从他存在的时候就有了。
离开这八年,原主用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虽然为了合理,也有了耳洞,不过一直没带过。
他拿的这颗耳钉,还是他第一次送傅京韬袖扣时,对方给他的回礼。
一个很张扬的小红花宝石耳钉。
小孩子嘛,那时候总会攀比谁得到的小红花多,这是傅京韬单独给他的小红花。
颜值在那里,完全与他不符的耳饰戴上后,在那清风霁月的面上添了一抹妖冶。
别墅距离公司远,距离会所更远,一来一回时间非常紧。
等到地方的时候,几乎是踩着点推开了包间门。
喧闹寂静一瞬,所有人看过去,认出了这位,刚想打个招呼,阮泽俊啧了一声。
“木总的诚意似乎不怎么样啊,说9点就9点,有求于人,连提前过来都做不到?抱歉,我这人心直口快,木总不介意吧?”
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所有人都噤了声。
谁都知道阮家这位是傅京韬的好友,说出的话几乎代表了傅爷的态度。
木家他们得罪不起,但相比于傅家,木家也只能避其锋芒,他们还不至于站错队。
寒瑾不在意他的态度,视线落在正中微垂眸晃动酒杯的人身上,欣喜渐渐染上错愕。
这个阴鸷的人是谁?他那单纯的大狗狗呢?
“傅哥哥,吃葡萄么?”,一个长很干净的女生小心将手中葡萄递过去,似乎有些紧张。
傅京韬微微蹙眉躲过:“不吃”
旁边人笑着打趣。
“傅爷和苏小姐感情真好”
“都三年了,傅爷,什么时候能喝上二位的喜酒啊?”
“哈哈,我们可都期待着呢”
傅京韬并未回答,只是拿起旁边的毯子扔给女生:“盖着点腿”
苏晴羞涩接过:“嗯,谢谢傅哥哥”
包厢内的空调温度似乎有些低,很冷,一直冷到寒瑾的眸底。
他慢慢走过去,到桌边时,拿了一个空杯,倒上最烈的那瓶酒。
“抱歉,是我来晚了,我自罚三杯,希望阮总能消气”
话是对着阮泽俊说,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傅京韬。
第一杯酒下肚,辛辣刺激着肠胃,火烧一样。
第二杯酒下肚,眼尾已经染上了红,身子也晃了晃。
第三杯刚要喝下,傅京韬阴沉着脸起身夺过酒,狠狠摔在地上。
“木总是想将自已喝死,然后去老爷子那博同情么?为了一个项目,木总还真是豁得出去”
寒瑾望着自已的手,那上面有一道红痕,是被夺过酒时擦到的。
不疼,也没多大点事,只是因为他白,显得好像受了伤。
包间内灯光昏暗,傅京韬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抹红,暴虐的气息猛地凝固。
后悔,心疼,想不顾一切将人拉进怀里的情绪达到顶峰,最后还是强压下抬起的手。
“合同带了么?”
冷漠到极致的声音,无人发现那丝丝颤抖。
寒瑾指向苏晴:“她,你未婚妻?你要和她结婚?你确定么?”
阮泽俊忍不住讽刺:“木总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自已不声不响去国外,回来也形同陌路,你到底以什么身份在那问这种私事?”
这话让寒瑾无法反驳:“抱歉,是我僭越了,溪源那边的开发区我没兴趣,我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
这具身体强大的身份没人敢灌他酒,原主也不喜欢喝酒,刚刚那两杯真算是极限。
再留下去,他不确定还能不能保持清醒,那酒后劲是真的大。
只是才踉跄着走了两步,整个人腾空,被人抱着扔到沙发上。
傅京韬居高临下捏住他的下巴:“我组的局,我没说结束,你多大的胆子敢离开?”
这话看似狂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半点水分都没有。
曾经势均力敌的几大家族早就洗牌,傅氏遥遥领先,想动谁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傅京韬16岁接手傅氏开始。
头脑过人,手段狠辣,喜怒无常,这些是上流圈子对他的评价。
凡是有他在的场合,只要他没开口,哪怕对方是爷爷辈,也不敢先行离开,更何况是同辈中人。
寒瑾思绪开始朦胧,看着面前的人柔和了眉眼,有些委屈的开口。
“哥,我好想你,对不起,我不知道,原谅我好不好?”
浅浅呢喃的声音轻缓,却像是炸雷一般在傅京韬耳边响起。
恨意、眷恋、疯狂、欣喜,最后全部化为思念。
他好想他,日日夜夜,每分每秒,想的发疯。
八年,他如行尸走肉一般,世间似乎都失了颜色,再也没人能管住他的暴戾。
所有人惧他,怕他,除了爷爷,包括他的亲人都不敢招惹他。
他将傅氏越做越大,超过所有世家,独占鳌头,只为有一日能将逃掉的人圈禁。
可他试过了所有办法,想让那个曾心疼他,只对他温柔的人回来,却都是徒劳。
他受伤也好,传绯闻也罢,哪怕是濒死的消息,都没得到任何回应。
那具躯壳不关注他,消息送到面前都不会去看一眼。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逃避,也不敢去深究。
他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现在,人在眼前,他却突然不急了。
手抚摸上殷红的小红花耳钉,扬唇,露出一抹堪称残忍的笑。
“阿瑾,准备好承受我的报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