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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论道广场的对决

论道广场的青石板还沾着晨露,我攥着温尘给的蜜渍金桔筐,指节被竹篾硌得发疼。

紫灵今早特意给我梳了松风髻,发间那支玉簪是她连夜用温玉雕的,此刻正贴着后颈,凉丝丝的像颗定心丸。

"瑶瑶。"温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压低的笑意,"你把筐绳都勒进肉里了。"

我低头,果然见手腕上勒出红痕,连忙松了手。

他递来帕子,我接的时候碰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磨的,此刻却暖得烫人。"我不紧张。"话刚出口,远处传来铜锣三响,试法会开始的声音撞得耳膜发颤。

论道广场的台阶上早挤满了人。

外门弟子挤在最前排,小丫头们扎着双髻,发梢还沾着草屑,正扒着栏杆踮脚望;内门弟子站得规矩些,可眼底都泛着热——毕竟上回有修士当众演新功法,还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人群里突然炸开声嗤笑:"就凭个结丹期的杂灵根?

怕不是想借仙尊名头博出位。"

我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穿玄色道袍的男修,腰间挂着九节骷髅鞭——那是血煞峰的标记。

温尘顺着我目光看过去,指尖在袖中轻轻动了动,我知道他在按剑,但最终只是垂下手,低声道:"他叫血影,三年前冲击元婴失败,最恨旁人突破。"

紫灵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我身边,塞给我颗金桔:"吃点甜的,等下说话嗓子润。"她的云纹手札还攥在另一只手里,边角被揉得发皱——昨晚她为了找试练者,在药峰蹲了整夜。

林仙子从另一侧绕过来,递给我枚传讯玉符:"试练的小师弟在后台,要是需要他演示灵草生长,捏碎这个。"她袖口沾着药汁,是方才替那三灵根弟子调理灵脉时蹭的。

铜锣又响了一遍。

我深吸口气,果香混着晨雾涌进鼻腔。

温尘替我理了理衣袖,指尖在我腕间的梅花印上停了停——那是突破时新长的灵纹,此刻正泛着淡粉的光。"我在观礼台。"他退后半步,玄色广袖扫过青石板,像片沉在深潭里的云。

我踩着台阶往广场中央走,每一步都能听见议论声刺过来:"杂灵根能修出什么名堂?""温仙尊这回怕是护短护过了头"......可当我站上玉台,突然看见最前排那个扎双髻的小丫头——她昨天还蹲在演武场哭,说自己西灵根被师父骂"别浪费灵草"。

此刻她正仰着头,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

"诸位。"我的声音撞碎了议论,"我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证明我萧瑶多厉害。"我摸出怀里的《千机变》,书页被体温焐得发软,"是想让大家看看,被旧规矩判了死刑的灵根,能不能开花。"

台下安静得能听见风过檐角的铜铃响。

有人冷笑:"空口说白话谁不会?

有本事接我三招!"

是血影。

他不知何时跃上了玉台,九节鞭在掌心缠出暗红弧光,鞭梢的骷髅眼泛着幽绿:"听说你这破功法能化杂灵为纯元?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花架子硬,还是我的煞骨鞭硬!"

我攥紧了袖中的玉符。

温尘说过,血影的煞骨鞭专破灵脉,最是阴毒。

可《千机变》里写得清楚——杂灵根的优势,本就是兼容并蓄。

他第一鞭抽来的时候,我没躲,反而引着自身灵气流向鞭梢。

那股阴毒的煞气刚窜进我经脉,就被五系灵根同时绞住,像团被拆了线的乱麻。

血影的脸色变了。

第二鞭更快,带着破风的尖啸。

我顺着他的力道旋身,指尖在虚空划出个螺旋印——这是新功法里的"转灵诀",能将对方灵气引为己用。

他鞭上的煞气化作暖流涌进丹田,我甚至听见台下小丫头们的抽气声:"那、那灵光圈是粉色的!"

第三鞭还没到,血影的手先抖了。

他的煞骨鞭本靠吞噬对手灵气变强,此刻却像被吸了魂的蛇,软塌塌垂在地上。

我退后半步,指尖点在他膻中穴:"前辈还要继续?"

他猛地甩袖后退,玄色道袍被冷汗浸得发暗:"算你取巧!"话音未落,转身就要下台,却被人群里的喝声拦住——是那个三灵根的小师弟,举着株半人高的火灵草冲上台:"萧仙子的功法能帮灵草吸收杂灵!

我用新法子养的草,比单灵根种的还旺三倍!"

火灵草的花瓣正泛着金红的光,叶尖凝着露珠,每滴都映着台下倒抽的冷气。

小丫头们最先反应过来,举着我准备的灵果筐欢呼:"萧仙子的花真的开了!"紫灵在人群里抹眼泪,林仙子笑着拍她后背,发间的玉簪晃得人眼热。

我望向观礼台,温尘正倚着栏杆笑,眉峰舒展得像春山。

可他目光扫过人群最后方时,我看见他瞳孔微缩——那里站着几个穿月白道袍的身影,是大长老座下的亲传弟子。

他们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袖口的云纹在风里翻卷,像团压在头顶的阴云。

铜锣再次响起,试法会结束的声音裹着小丫头们的笑声飘向天际。

我摸着腕间发烫的梅花印,忽然明白温尘为什么总说"仙途最险是人心"。

血影的败北不过是块试金石,真正的难关,怕是要等下月长老会的玉牌砸下来时,才会露出獠牙。

(紫灵举着沾了眼泪的手札挤过来,温尘的身影己经从观礼台消失——他定是去准备长老会的对策了。

我望着台下还在围着小师弟看灵草的人群,忽然听见风里飘来句模糊的话:"那本《千机变......"后面的字被笑声卷散,却让我后颈的玉簪突然凉得刺骨。

紫灵的手札角蹭过我手背时,我才发现她指尖还沾着泪渍。"瑶瑶你看——"她抽抽搭搭翻着手札,墨迹未干的字迹晕成小团,"方才小丫头们把灵果筐传着分,有个西灵根的姑娘塞了颗野莓在我袖袋里,说'等萧仙子的花开遍仙门,我也要种出最甜的果子'。"她忽然顿住,喉结动了动,"我从前总觉得...总觉得我们争这些是为了证明自己。

可方才看她们眼睛亮的样子,倒像是...像是给所有被旧规困着的人,开了扇窗。"

林仙子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指尖沾着的药汁在紫灵道袍上蹭出块淡青,倒像片新抽的竹芽。"紫灵仙子莫要再掉金豆子了,"她把盏温好的茯苓茶塞进我手里,茶气裹着陈皮香漫上来,"方才我替小师弟收灵草数据,那株火灵草的灵脉走向竟和《千机变》里的转灵诀完全吻合。

等下我让人把测灵盘搬去静室,咱们连夜对一遍数据。"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那里还留着替三灵根弟子调理灵脉时蹭的焦痕——是前日为了验证功法,硬接了那孩子失控的木灵根反噬。

"瑶瑶。"温尘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我转头,正撞进他眼底的暖光。

他不知何时卸了观礼台的广袖,只着件月白中衣,腰间玉牌随着动作轻响。

他抬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我后颈的玉簪时顿了顿:"紫灵的手札,林仙子的测灵盘,我都让人搬到藏经阁了。"他的拇指轻轻我腕间的梅花灵纹,那里还留着与血影对招后的余温,"方才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往丹鼎峰去了,我让青梧跟着。

他们若要查功法的'隐患',总得拿出点真凭实据。"

他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炸开声冷笑。

我循声望去,是方才站在最后排的月白道袍——大长老座下最得势的云疏。

他抱臂靠在汉白玉柱上,腰间的九曜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萧仙子的功法确实能引煞化灵,可若遇着更凶的邪修呢?

杂灵根强行兼容,怕是要把自己烧成渣。"他身后几个弟子跟着嗤笑,其中一个摸着腰间的破妄镜:"听说上回试练,有个五灵根弟子用了新功法,灵海差点崩裂——萧仙子该不会只挑成功的案例说吧?"

我的手指在茶盏上收紧,杯沿硌得生疼。

温尘的手在我后背轻轻按了按,像在按一道无声的符咒。

紫灵猛地攥紧手札,墨迹在她掌心洇出深青:"那是因为那弟子私自改了转灵诀的运行路线!

我们在手札里明明标了......"林仙子扯了扯她的袖子,朝我使眼色——我知道她是怕紫灵急得说漏了新功法确实还在完善阶段。

"云疏师兄说的是。"我开口时,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稳。

茶盏的温度透过掌心渗进来,像团烧不旺的火,"新功法确实有局限,所以我和紫灵、林仙子商量过,明日起在药峰设试练堂。"我望向云疏身后那些抱臂的身影,"凡愿意试练的弟子,我们亲自守着灵脉;凡出了岔子的,我萧瑶用结丹期的修为担着。"

云疏的脸色变了变,九曜环在他指尖转得飞快。

温尘低笑一声,指节敲了敲腰间的苍玉剑:"萧仙子的担待,倒比某些口口声声为仙门着想的人实在。"他话音刚落,观礼台方向传来清越的钟鸣——是晚课的时辰到了。

人群开始散,小丫头们攥着灵果蹦跳着跑向膳堂,方才那个扎双髻的姑娘跑过我身边时,把颗野莓塞在我掌心:"萧仙子,等我灵草种得和小师弟一样好,能拜你为师吗?"

我望着她跑远的背影,野莓的酸气在鼻尖漫开。

紫灵突然抽了抽鼻子:"你看,她们不怕风险,怕的是连试的机会都没有。"林仙子把测灵盘的布套系紧:"今晚我让药童熬些安神汤,咱们讨论到再晚,也得把灵脉兼容的临界点标出来。"温尘伸手替我拢了拢衣袖,他掌心的薄茧擦过我腕间的梅花纹:"长老会的玉牌下月才到,这一个月,足够我们把《千机变》磨得连大长老都挑不出错。"

他话音未落,我袖中的传讯玉符突然震了震。

那震动极轻,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我摸出玉符时,温尘的目光立刻扫过来——他定是察觉到了我指尖的微颤。

玉符是墨色的,表面浮着层暗纹,像被血浸过又埋了百年的旧玉。

我刚捏碎,便有沙哑的女声钻进耳朵:"千机变莫要停...暗潮起时,唯有它能破...小心...门中...有..."

声音突然断了,像被什么利器截断。

玉符在我掌心裂开细纹,露出里面裹着的半片残叶——是幽冥渊特有的鬼针草,只在极阴之地生长。

温尘的指尖搭上我手腕:"谁的传讯?"他的声音沉了些,眼底的暖光凝成霜。

紫灵凑过来看残叶,手札"啪"地掉在地上:"这...这是三年前失踪的清微仙子常用的符纸!

她当年说去幽冥渊查邪修,后来就..."

林仙子的测灵盘突然发出蜂鸣,指针疯狂转向我掌心的残叶。

她的脸瞬间白了:"鬼针草带阴煞,测灵盘认主...这传讯玉符,是用清微仙子的灵血养的。"

晚风卷起几片落叶,擦过我后颈的玉簪。

那玉簪本是温玉,此刻却凉得像块冰。

我望着掌心的残叶,忽然想起方才人群里那句被笑声卷散的"那本《千机变》"——原来有些风,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卷着阴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