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叫诗?三哥,你是没在场,当时我脸都丢尽了!”
找个时机,白宝婵将白承璟拉到花园长廊里,嘲笑许弦声那首诗。
白承璟也想跟着嘲笑,忽然忆起如今她是同盟,话到嘴边便转了个弯,“至少字数没错,还显出些大气。”
比奉地张大帅的“大明湖,明湖大”也强出许多。
白宝婵不防他会这么说,气恼地道,“三哥,你变了!”
白承璟笑呵呵地道,“没变,只是觉得她也没那么可恨。”
白宝婵冷笑,“现在觉得不可恨,再过些时日,就该可爱了。哼,男子都是见异思迁的秉性,我替玲珑姐姐不值。”
“你胡说什么!”
白承璟又好气又好笑,又担心她见了魏玲珑也这般口无遮拦,连忙解释,“赵慧莹于我,不过是个陌生人,不喜爱她,也犯不着贬低她,总有一日桥归桥,路归路。你玲珑姐姐,才是我毕生所爱!”
白宝婵听得露出了笑容,“三哥,你跟玲珑姐姐是天生的一对,地配的一双,我祝福你们。”
三哥要是真的娶了魏玲珑,嫡母就该不高兴了,魏玲珑也不是任人揉搓的性子,到时候,家里肯定乱成一团。
她便左右逢迎,显出自已的好来。
白承璟笑道,“谢谢,我也祝你心想事成。”
五妹对大表哥情根深种,可惜大表哥冷心冷肺,半点没察觉。
长廊另一侧,隔着落光了叶的枯枝,许弦声隐约听见了兄妹俩的对话,面无表情。
春杏却气得小脸通红,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太欺负人了!
白宝婵趁白承璟低头喝茶,挑衅地看了她们一眼。
是的,她的方位恰巧对着那边,刚才看见赵慧莹过来了,正好让她亲耳听听,她在三哥心里算什么。
所谓的同盟,定是她的缓兵之计,也只有三哥这个傻瓜会信。
许弦声拂开眼前的秋海棠枝干,扬声道,“三少爷!”
“咳咳咳!”
白承璟差点被呛着,一边捶胸口,一边回头道,“你咋来了?何时来的?!”
要是被她听到,感觉受到冒犯,不想再合作,那可大大不妙。
许弦声微笑道,“刚来。母亲有事,让我来寻你。”
白承璟赶紧起身,“什么事儿,母亲说了吗?”
没听到就好,没听到就好!
许弦声摇头,“没说,你去了便知。”
她这几日,都在忙着绣送给霍大帅的寿礼,没有跟白承璟同进同出,白大太太可能怕他们又生出隔阂,特意找了这么个名目。
白承璟:“那快走吧!”
丢给白宝婵一个不要多话的眼神,匆匆去往兰芷院。
许弦声对白宝婵一笑,“五妹这是当腻了大家小姐,想当红娘?”
说完不等她回答,也走了。
现在轮到白宝婵生气,气得砸了茶盏。
她一个未嫁女,当红娘说出去不好听。
何况,红娘是谁?崔莺莺的婢女,身份低贱!
赵慧莹这是在影射她庶出,虽有主子之名,却形同奴婢。
别让她找到机会,只要找到,只要找到......
白宝婵眼里掠过一丝狠色。
——
许弦声和白承璟到了兰芷院,白大太太果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交代他们到了霍家要守礼。
白承璟不以为然地笑道,“妈,那又不是外人,是舅舅家!舅舅说了,他家就是我家,不必拘束。”
白大太太抚额,“不许跟着你舅舅胡闹!”
白承璟:“妈,那是您兄长,您竟敢说他胡闹......”
话没说完,被白大太太伸手打了一下,“没大没小!”
白承璟又笑,“呵呵,要说没大没小,您不也是......”
这回白大太太用上了鸡毛掸子。
白承璟被打得连连大叫,满屋子乱跑,暗想就当彩衣娱亲了。
许弦声含笑看着,心里是十分的羡慕。
不知要向哪儿烧香,才能有白大太太这样的母亲。
白大太太打累了,才丢开鸡毛掸子,对许弦声道,“你舅舅家人多,到时你就跟着我,不要离远,免得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冲撞。”
许弦声笑道,“是,我听母亲的。”
心中对霍家很是好奇,又顺势想起霍珝。
他那样的人物,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眼,未来的大表嫂,必然也是名门闺秀,千金大小姐。
白大太太又笑问道,“你那炕屏,绣好了吗?”
儿媳妇第一次去给夫家舅舅拜寿,理应送上寿礼。
而这寿礼,也应该是她这婆婆帮着准备。
但慧莹为表诚心,决定绣一幅炕屏画献上。
她只见过慧莹绣小件,没见过大件,起初还不大放心,看了两天,把心放回肚子里。
慧莹这绣技,真有大家之风,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代名师。
许弦声答道,“快好了,赶得及。”
霍大帅的寿辰靠近年根,是十二月二十日,所以他小名叫赶年,这是白大太太无意中说漏嘴,小辈们才知道的。
据白承璟说,往年他们都是提前两三天去。
但今年因是整寿,白大太太决定十二月十日就出发。
而现在才入冬一个多月,别说一幅,就是再来一幅,她也能完成。
白大太太关切地道,“既然赶得及,便不用太着急,白日天光好的时候绣一绣,早晚都歇着,免得伤了眼睛。”
许多绣娘到了晚年,眼睛都不大好。
慧莹是白家三少奶奶,不是绣娘,不用受那份罪。
许弦声笑道,“是。”
她也不想变成瞎子,平时都很注意保护眼睛,无事便看鱼、看天、看空中掠过的飞鸟。
白承璟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只觉无聊,忽听“叮铃”一声,放置在桌上的电话响了,忙飞扑过去接起。
“你好,这里是白府,谁问找哪位?”
许弦声和白大太太都吓了一跳。
白大太太拍了两下胸口,小声抱怨道,“突然响起,甚是吓人。”
许弦声附和,“是啊。”
这电话机是新兴事物,前几天才安装的,除了白承璟,大家都很不适应。
目光不自觉看过去,暗赞一声神奇。
隔着百里千里也能通话,这不就是神话中的千里耳吗?
时代,真的不同了。
可惜三湾子庄还没通电,否则她就能想办法,给祖父祖母也安装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