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弦声千恩万谢,但霍珝不想听,“还有别的正事么?”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的发丝,风中仿佛还有她的幽香,让他略感心乱。
许弦声:“......有。少帅也知,我是小户出身,不惯前呼后拥,因此这次来三湾子庄,就没带白家跟来的下人。只带了几个老仆,图个自在。这是我任性,大太太面前,也请少帅莫要提起。”
霍珝看她一眼,“图个自在,就把自已陷于险地?”
许弦声:“......是我虑事不周。”
霍珝冷声道,“那王老四,到底怎么回事儿?”
许弦声揉着手帕,忐忑道,“他,他没说吗?”
霍珝漠然道,“欺压百姓,为害乡里,违反了军规,已被正法了,想说也说不了。”
王老四还想喊冤,但他懒得听,让人拖下去正法,用的鬼头刀,不浪费子弹。
死了?
死得好!
许弦声抽泣一下,哽咽道,“堂姑祖母家,我常来小住,有次去了庙会,被王老四看见,但我没与他说过一句话,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人。这次回来,听他胡言乱语,才知前因。少帅,我与那无赖,真的毫无瓜葛!”
这番话大部分是事实,只除了她不是小住,是常住。
她本是假哭,但忆起方才的惊险,眼泪滚落下来。
霍珝皱眉,“好了,别哭!”
他当然相信她跟王老四毫无瓜葛,那就是个乡间混子,丑得多看一眼都伤眼睛,她就算瞎了,也不可能与其有私情。
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知道事情缘由。
见她哭泣,又觉得不该问。
许弦声擦干眼泪,低头讪讪道,“一时失态,少帅见谅。”
霍珝见她腮边还有颗泪珠,下意识伸出右手,想为她拂去。
伸到一半,又猛然收回,负手看天。
许弦声没看见他的举动,不知他意欲何为,等了会儿,试探道,“少帅,请随我来!”
霍珝微微点头,示意她上前带路。
这年头,百姓怕土匪,也怕官军,这两者本就可以随时转换,因而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路上不见一个行人。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霍珝忽道,“你何时回去?”
许弦声不知他问的是回娘家还是回婆家,思量着答道,“待会儿就回县城,明日启程回闻桐。”
今日若不回去,白家人肯定找来,虽然来了她也有话说,但最好还是别来。
之前不敢走,是因为不知道驻营的是霍家军。
现在知道了,而且霍少帅也在,就不必担心惹出麻烦。
霍珝的目光从她身上轻轻扫过,“我派人送你。”
护送她,本是承璟的责任。
但承璟那小子不负责,他这当表兄的只能补上。
许弦声站住,“......送我?不,县城不远,不用劳烦少帅。”
下意识的,她不想让赵家人接触到霍家。
霍珝跟着她站定,以罕见的耐性,慢慢道,“我是说,先送你回寿临县城,再送你回闻桐城。”
许弦声结结巴巴地道,“少,少帅,路这么远,您又有正事,不敢耽误,母亲也派了护院......”
霍珝沉声道,“就这么定了,毋须多言。”
许弦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道,“多谢少帅。”
又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少帅何时拔营?”
她希望他们赶紧走,不要在三湾子庄多做停留。
霍珝:“明日。”
若不是粮草调度没跟上,他也不会在此扎营等候。
许弦声放松了些,“那,预祝少帅旗开得胜!”
霍珝本该说“借你吉言”,但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是,“你知道我要去哪儿,跟谁打?”
许弦声愣了愣,“......军机要务,我自然不知。”
也不敢多问。
霍珝:“什么都不知,就祝我得胜?”
许弦声摸头不着脑,一句客套话,怎还有错了?
况且,她现在是白家的媳妇,以白家人的立场,还能不盼着霍家军取胜?
霍珝也意识到自已莫名其妙,像是没事找事,有些烦躁地拨开垂到眼前的柳枝,不想再说半句话,只往前走。
许弦声也怕无意中说错什么,得罪这位矜贵的少帅,沉默不语。
李副官带着卫兵跟在不远处,暗想这两人真是绝配,都是惜言如金的性子。
陈二牛站在许家门前张望,看见他们的身影,赶紧打开大门。
许老先生和赵氏已在堂屋等候,茶水、点心也备好了,两人还相互叮嘱,当着霍少帅,不能叫“阿弦”,要叫慧莹或妮儿。
霍家的名声,就连长居乡下的赵氏都听过,心里惶恐,想出门迎接,许老先生却说,霍少帅此来,必是以晚辈的身份,他们要是太过谦卑,反失了体面,让人看轻。